孟涵安见她这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知道父亲没有看错人。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进屋后,将所有事情尽数相告。
五个月前,孟邵田向各个县的县令发出邀请,按例进行年初的任务分配以及上一年政绩的评价。
孟邵田一一同他们谈过话后,发现其中有两个县令,聊起天来时常卡顿,说到几人共同做过的某些事情,更是结巴。
等人回去后,他越想越觉得奇怪,一个人短期内的状态会变,可性格不会。所以就暗中对这两人进行了一番调查,果然让他查出了不寻常的地方。
孟邵田拿到的信件里写,这二人过年回家看望父母,在途中遭遇劫匪,被人救起后在家里住了几天,就匆忙回到任地。此后闭门不出,鲜与外人往来,直到他发出了信函邀请。
如果只是一个人的经历,孟邵田不会留心,可两人皆是这样的情况,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把查到的东西写成两封信,一封送给怀安王,一封送给云奉。怀安王的信件石沉大海,倒是云奉的信件准时到达。
“那涵云是怎么回事?”蜻蜓问。
“我跟涵云打小病弱,早早拜入了莲华宫。今年莲华宫举办武林大会,我碍于事物没能一起动身。”
说到这里,孟涵安满是愧疚与后悔。
“如果我当时同她一起回去,就不会这样了……”
“安姐姐,别自责了,不是你的错。”蜻蜓安慰她说。
“你准备怎么查?”
蜻蜓隐隐能够感觉到,背后牵扯甚广,她到底能不能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查到以后能不能动得了幕后的人都还是未知数,索性跟云奉一样,把她们两姐妹摘开吧。
“安姐姐,当务之急,是送云姐姐去解毒,这个案子有我和少卿大人,你不用操心。”蜻蜓劝她。
孟涵安看向一旁目光呆滞的孟涵云,眼里满是疼惜。
“他们,可信吗?”
“可信。”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孟涵安握住蜻蜓的手,脸上充满了感激与忧愁。
“妹妹,我父亲的事,拜托你了。我愿意跟他们走。”
安顿好孟家两姐妹,送走了沙雪门的马车,蜻蜓内心很是纠结。
孟邵田的事,她到底要不要插手,万一不能全身而退,把自己赔进去怎么办。
连知府都敢杀的人,她一个县府的小捕快……
“孟大人的事,我会还他公道。”云奉的话在身旁响起,蜻蜓忍不住偏头去看他。
她发现,云奉虽然锦衣玉食,生在暗流涌动的帝都,却有一颗赤诚之心,不像是混迹官场游刃有余的官宦世家出来的公子,倒是有些江湖人的侠义在。
这个人,跟她完全相反。家世背景,生存条件,性格,追求。都不同。
“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做出了承诺,身死则止。”
原来他是以为我不信任他。
蜻蜓笑了笑,说:“云大人是万中无一的君子,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只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守护的东西,同你想象中有些不一样,而且,需要你付出很大的代价,你会怎么办?”
云奉很认真思考了蜻蜓的问题,许久才说:“云某三岁开智以后,有幸拜时将军为师,同他远行边疆,看过无数因为战争和权力争斗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云某所守护的,是殷商的百姓,至于付出的代价,不论做什么事,都会有代价……”
听着他这番发自肺腑的言论,蜻蜓一颗心不断下沉。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与云奉不是同路人。
“我既以苍生幸福为幸,又何苦纠结个人之得失呢?”
蜻蜓看着他,看着他的脸庞与另一个人的不断重叠,最终合在一起。
原来他心里想要守护的是百姓,那个人呢?也同他一样吗?
是自己太过狭隘了吗?
“云大人,我们走吧,去崇州看看。”
“这本该是我自己的事,如今,倒是要委屈你同我一道了。”云奉抱歉地道。
远处,重峦叠嶂,高山上能看到有云雾缭绕,仿佛有仙人布阵。
两匹骏马疾驰在官道上,扬起阵阵尘土,在他们身后,是越来越远的清河县,小的近乎没有。
蜻蜓望着远山峻岭,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慨。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特别想离开清河县,去别的地方闯闯,可现如今真的要走了,心里却万分不舍。”
“游子出门在外,思念家乡实属正常。”云奉附和道。
“你也会想家吗?”蜻蜓偏头看他。
“我很小就离家了,后来时将军入狱后,又随酒仙各处游历学习,家对于我来说,有些陌生。”
“那你跟家里人亲近吗?”
“亲近?”云奉思考良久,“我家,同那些世家大族不一样,父母对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