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亡了。

汉朝，从此成为历史。

我爹建立的基业，已经不复存在。

刘禅的身体仿佛成了一尊雕塑，任凭那些蜀国歌舞在耳边荡漾，在眼前纷乱。

而我还活着。

不但活着，我还活得不错……

刘禅的眼珠，开始艰难地转动，看着席间的山珍海味，看着眼前的丝竹繁华。

其实很简单。

只要他愿意，他还是可以继续好好活下去。

说一句“此间乐，不思蜀”。

哪怕天幕出现故国旧臣，他也大可以笑一笑，指着天幕骂几句大傻子，或许这司马昭就可以放下杀心。

很简单，不是么？

一直以来，刘禅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也并不是一个昏君。

在那个局面下，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有什么意义呢？

直到今天，他在天幕看到了那些蜀汉的大臣，听到了关于理想的光辉。

“我错了。”

刘禅突兀地开口，将席间和谐的歌舞骤然打断。

“你，说什么？”

司马昭目光凌厉，宛如刀剑，直刺过来。

刘禅不答。

他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我可以平庸，可以不理朝政……”

刘禅的眼前就是司马昭的杀机，他却视若无物，仿佛是对着天幕，对着先帝，对着诸葛相父，如忏悔一般地说道：“我可以不北伐，不抗曹，甚至不殉国。但我说出那句话，我错了……”

“此间乐，不思蜀。”

“谁都可以这样说，我不能。”

“谁都可以不思蜀，我不能。”

“死，也不能。”

“不然，那些蜀汉旧臣，那些已故的，或是苟活的，从青春年少到鞠躬尽瘁，一生都奉献给理想的那些人，他们又算什么呢？”

“我才应该是最大的昏君！”

“王莽篡权，汉没有亡。”

“汉献帝让位，汉没有亡。”

“是因为大汉的精神仍在，信念仍在，理想仍在！”

“可是我说……此间乐，不思蜀……一切，就此湮灭。”

“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

“自此，汉亡矣。”

絮絮叨叨说完这些，司马昭已经冷笑着挥手，如狼似虎的兵士一拥而。

然而刘禅，竟是抢先一步！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