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正是全市小学放学的时间。
椑柿街一家破旧五金店内,名号狗牙的沈超宇躺在摇椅上翻看青.涩杂志,转头瞄一眼时间,离女儿平日回来的点过去五分钟。
“给她钱,死丫头又去吃路边摊?”
沈超宇心里暗暗嘀咕,一想到八岁女儿胖成球样就头疼。
医生交代过,他女儿沈艾有轻微暴食症,要想根治,必须从小控制饮食,那种油腻的路边小吃,尤其碰不得。
可沈超宇三十六,光棍一个,养只狗养不明白,何况养女儿。
每天给8块钱,那丫头爱吃啥吃啥。
想起两年前他刚从监狱出来,那女人把“拖油瓶”往他面前一扔,头也不回就走,沈超宇心里不免又开始烦躁。
“还不知道是不是老子的种呢,早知道丢福利院算了。”
沈超宇把杂志一扔,准备关店去学校看看。
一个高壮男人迈步进门,大喊一句:“买东西!”
“买啥?”
沈超宇态度极其敷衍,甚至不愿从躺椅上坐起。
五金店的零售生意赚不了几個钱,像这种直接找上店门的,沈超宇不想搭理。
吴三沛敲敲柜台:“买螺丝。”
沈超宇仰天哈欠:“要多少?”
“把这书包装满。”
吴三沛随手一扔。
沈超宇猛一愣,扭头望去,女儿沈艾的粉红书包横躺在柜台上,上头还沾着新鲜的麻辣串油渍。
他骤然暴起,纵身翻出柜台,一把揪住吴三沛衣领:“我M,想死是吗!”
“哎哎哎,干嘛呢,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扭头瞧瞧,大马路上可都是人!”吴三沛双手平举,脸上依旧憨憨笑着。
“你想干嘛!”沈超宇控制自己冷静,松开吴三沛奋力一推。
“说了吗,买螺丝!”
吴三沛悠哉地抽出前台上一把金属尖,用力往粉红书包上一插。
“给句痛快话,卖不卖!”
沈超宇沉默不语,上前把卷帘门拉下,掏出手机取出电池往地上一扔,阻绝自己与屋外一切联系,以示诚意。
最后打开店内昏暗的灯泡,他凶狠地注视着吴三沛。
“这就对了嘛!”吴三沛满意点头。
“你是哪条道的?”
沈超宇冷声询问,顺带从货架上掏下一扳手。
吴三沛背手踱步,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店内,嘴里喃喃叙述。
“沈超宇,外号狗牙,三十六,南湘邵西县人,二十六岁来的芙蓉城。四年前架斗殴,因将人耳朵咬下来,得名外号狗牙,被判三年,期间表现良好减刑一年。
两年前出狱,与妻子宋娜离婚,独自抚养女儿沈艾至今。
这五金店呢,是你用父母遗产与人合伙开设的,生意不算好,温饱都成问题。今年开春你贴出转让告示,是有想转手的意思?”
讲述完毕,吴三沛立定转身,似笑非笑地望着沈超宇,那表情像是在说。
“你有没有什么想补充的?”
沈超宇背后冷汗直流,吴三沛话里信息太多。
他似乎不该问吴三沛哪条道上的,而是该问你哪个分局的?
可条.子有条.子的规矩,哪怕再办案心切,都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背后有人让他来的?”
沈超宇脑补出结论后放弃抵抗,将手中扳手一抛:“你想问什么。”
坐过两年牢,他深知什么叫胳膊拎不过大腿。
“张达!”见沈超宇服软,吴三沛开门见山。
“不可能。”沈超宇果断摇头。
“别急,来听听!”
吴三沛将手机递到沈超宇耳边,那头传来一声亲昵的:“爸爸!”
不等沈超宇反应,声音立马转为一个沧桑男人,并严厉斥责道:“你就是三沛的朋友对吧?你说你,当爹怎么当的,管过你女儿吗!
我给你女儿搭脉,哪像个八岁娃娃该有的脉象。肠胃,肝,胆都是问题,再不排毒,你是要害死你女儿吗?
我给你开个方子,明天自己来医馆拿药!”
电话挂断,吴三沛收起手机,笑容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