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哈迈德,你笑什么?”
农民感到那声音有些熟悉,转过头去,那是穿着长袍、打扮隆重的地主老爷。
“看什么看?”
地主望向艾哈迈德的眼光中,带着厌恶。他厌恶的不是农民的身上总是带着的粪臭味,而是农民脸上真挚的笑容。
地主语气中满是贪婪,又对农民说道:“既然你家小儿子不用服役,多个劳动力,地租再加两成,不过分吧?”
农民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
尼罗河下游的三角洲地带,遍布着未开发的沼泽,蚊虫在其中飞舞着,鳄鱼在其中游弋着,它们是大自然的盾,顶住人类一波波的开发潮。四千年来,没有哪个埃及王朝能征服尼罗河三角洲。
但仅统治埃及三十年余年的阿拉维王朝,正调集来自全国各地数以万计的劳工,想要彻底将三角洲的沼泽荒地,变为种植棉花的良田。
只是这开发中的良田,不属于卖力开发他们是劳工,而是属于埃及王室。据说,王室司库正因向伊斯梅尔授予的两万费丹土地感到头疼,所以才组织这场工程,开发新田,以填满产生的空缺。
“我们就像法老王的奴隶,为信奉拜物教的暴君,修建着陵墓。”稍年轻的劳工抱怨道。他悄默默将肩上挑着的担子,卸了下来,一脸轻松的用拂尘驱赶着飞来飞去的苍蝇。
“如果是法老王,在修完陵墓后,会将我们都埋进土里,一个活口都不留。”年长的劳工恐吓道。他半蹲着,肩上的担子没有卸下,但担子上挂着的土筐,却已落了地。
在埃及被阿拉伯人征服,改奉异教后的漫长世纪里,法老在埃及人的心里,一直是残暴而可恨的形象。
“将来就不是这样了,”稍年轻的劳工,跑到年长劳工身旁,贴着耳朵低声说道:“伊斯梅尔——就是易卜拉欣的儿子,他说他在继位后,要废除压在我们身上的劳役制度呢!到时候,我们就快活了。”
“这你也信?想当年,阿里帕夏对付马穆鲁克时,也是这么说的!”
年长的劳工满脸无奈,满口袋的掏着烟丝,想抽上一口,却怎么找也找不到,瞬间,一股气涌上心头:“结果呢?他妈的,都是骗子,全一个样!”
“不要停下,快点干活!”竟是携着皮鞭的监工,望见摸鱼两人。他往沙地上挥了一鞭,扬起一阵沙尘,“再让我发现有怠工行为,这鞭子就要抽你们身上了!”
两人重新挑起担子,吃力的走着,扁担两遍的土筐,一上一下,晃来晃去。直到监工远去,老少两人才默契的回过头来,往地上唾了一口。
“呵,土耳其人的狗!”
……
无论对伊斯梅尔的看法,是好是坏,悄然的,在埃及人的心中,伊斯梅尔已经成为未来的埃及总督。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除外,比如说,年老痴呆、不能言语的阿里帕夏,在他永将停留在数年前的思维里,阿巴斯帕夏才是他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