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账到底是没法可算。
纪英楠神色转为苦笑,“我竟无法狠下杀手处置他,只让人把他全家赶出了京城。”
沈南潇淡淡说道:“求生畏死,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在家人和主子之间本身就很难做选择,你放了他也好,只当是全了多年主仆情谊,从此再无关系。”
“嗯。”
纪英楠叹气应罢,便靠着引枕不说话了。
沈南潇瞧她姿态怪异,忍不住问:“你……是伤口不舒服吗?”
“有点儿吧。”
“应该是伤势在愈合,难免有些发痒不适,我明日派人去找一下世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点的药,能稍微舒服点的。”
纪英楠说:“不必这么麻烦,一点不舒服我还忍得了。”
这倒是叫沈南潇不好再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沈南潇才开口:“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有些事情你其实可以让我知道,比如你去赴姚廷的约,就可以告诉府上的管家,或者护卫前去协助你。”
“不一定非要让人到莱国公府搬救兵。”
当时如果纪英楠告诉周伯,直接调动将军府的府兵策应,也不会出那种事情。
纪英楠迟疑地点了点头:“还没太习惯……下次不会了。”
沈南潇顿了顿。
其实他也不太习惯这种关系,总觉得怪怪的。
就这般又沉默了一阵子,沈南潇说:“或许可以把我当做可信任的同僚吧。”
纪英楠一怔,抬眸望了沈南潇一眼。
沈南潇说:“你休息吧,让婢女到屋里候着,晚上也好随时照看。”
“……好。”
纪英楠目送他离去,望着那宽厚挺拔的背脊,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这么多年都是靠着自己硬撑着过来的,早已经忘了可信任的外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秋今歌勉强算是一个能信任的同僚。
可他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刀子。
让她也对信任二字十分嗤之以鼻。
与沈南潇成婚完全是奉旨办事,就和奉旨上任,奉旨打猎没有任何区别。
而现在这个人说可以做自己“可信任的同僚”。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吧。
……
沈南潇离开房间后去梅氏的观梅苑走了一趟,看望梅氏病情。
进去行了礼后,梅氏轻描淡写地问:“纪将军的伤势如何?”
沈南潇言简意赅道:“用了药在恢复,母亲不必太过担心,还是您自己的身子要紧,要多休息,少忧思。”
梅氏淡笑了一声,“难为潇儿这样关心母亲。”
她知道纪英楠受伤是昨日的事情,作为婆母,自然不能当做不知道,便派了柳嬷嬷,象征性地过去看望了纪英楠一次。
也带了一些东西,药品补品之类的。
纪英楠口头道了谢,表面文章大家都做的很好。
梅氏此时也不过随意过问一句,对纪英楠的伤势,她并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