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皮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推给她,“你妈不在了,你是她的孩子,也是我的,补偿在你身上,看你过得好,她上天有灵也会欣慰些。”
他出现的第一眼,许岁一共两个想法。一,记忆里的脸瞬间清晰了。二,她长得有些像他。
“是,我是心里有愧。”徐承煜承认,他转动着茶杯观摩,语气低了些,“可是许岁,你到底是我的孩子,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迟早要回到我身j边,回到徐家,认祖归宗。至于郑景偃,我会给他一笔照顾你这些年的丰厚费用。”
他如今说的桩桩件件,每一样都无比可笑。
他遭了报应,查出无精症。
徐承煜不耐烦了,眉心拧出一条竖纹,“她告诉你的?”
徐家也算小有所成,到了他这辈,人丁单薄。家业不可能拱手相让给外人,许岁是他徐家唯一的继承者。
许岁冷笑,“我以为你会知道。”
看吧,她就知道。
他又拿出烟,夹在手上,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随时准备点火,“你有没有想过,郑景偃以后哪天会组建新的家庭有自己孩子,到时候你又算什么?”
她不如从前美貌。
“生不出来。”徐承煜摊靠在座位上。
许岁放下筷子,木质的长筷砸在桌子上,响声极大。
徐承煜继续说:“郑景偃对你怎么样?”
他想了起来,反倒推卸责任怪起她,“也不提醒我一句你有哮喘。”
许岁眼神冷淡,“怎么见?带你去死?”
许岁是他几乎不可能生育几率里的那个奇迹。
徐承煜喊她的旧名,也不知他是否知道她早已改姓。
许岁重重咬唇,尝到铁锈味,她松了口,“我不像你。”
他把话讲的明白,其中利害得失一目了然,“徐岁,跟在我身边,你有更好的条件,郑景偃也可以拿着钱后半辈子无忧。”
许岁强忍着想掀翻桌子的冲动,她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好受的是你而已。”
他没发作,只是放茶杯时,茶水溅起来好高,有水打到她手背上。
与她有相似之处样貌的男人表情很冷,“你倒是有粮就是爹。”
跟许满月结婚厌烦后,他身边不缺女人,有过不少。离婚后,徐家长辈介绍过几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久远童年记忆中,他给她的只有暴力,难听的话语,以及淡漠。那些温暖时刻,她想不起来一星半点。
可她还是傻里傻气的因为他没点烟的空挡抱有一丝期望。
徐承煜比同龄人显年轻,这样冷的天,他穿着皮衣,刚下车的时候戴着墨镜,潇洒不羁。
良心发现,记得她有哮喘?
不,不会的。
他又在叫她徐岁。
“许岁,你挺像我。”徐承煜掏出烟咬在齿间,没点燃。
她没理他这句挖苦她妈妈的话。
许岁纠正他,“我叫许岁。”
大大小小的伤痕淤青日复一日折磨着她的妈妈,让许满月空洞、毫无生气,再没了结婚以前照片上眼里的灵气。
为了避免尴尬,视线对上,她不得不低着头硬吃。
徐承煜喝了一口,平和道:“许岁,你应该带我去见见你妈。”
这是许岁第一次从徐承煜口中听到他夸赞她的母亲。
许岁咳嗽不止,徐承煜掐了烟。
她停顿两秒,转身离开。
身后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火焰升起,灼烫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