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兆君随手抓起身旁禁军扔出,挡下刀芒,炸出一片冰晶血尘,不待还击,阿芙便闪现到他身后,一刀挥落,密集斩击笼罩全身。
但是见柔兆君皮肉骤然蒙上一层铁灰色,骤然变得坚刚难摧,即便是阿芙所发斩击,也只能留下浅浅划痕,难伤根本。
“没想到伱还有这种伎俩。”阿芙身形闪开站定,上下打量着柔兆君,毫不掩饰厌恶表情:“摄人精元、操弄阴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是血族出身呢!以后可别说是我哪位亲戚。”
柔兆君徐徐抬手,此时后方闻夫子沉声喝道:“小心,他是三尸化魔,最能扰动形神。”
阿芙闻言正要动作,柔兆君已抬手直指自己,忽然感到身中三关闹动,像是即将要走火入魔,她赶紧抱元守一,以免根基动摇。
隐龙三老察觉皇极坛另一侧的动静,各自暗骂之余,正要分出一丝法力击退柔兆君,此时却忽见坎离剑阵不受控制,被群鸦所噬,威力顿减。
惊觉异变,三老提神防备,随即便见一名头戴鹿冠、身披翠衣的怪人登空踏云而至,抬手挥扫,大片苍白闪电轰然劈在那飞剑葫芦之上,威力之大,震得三老一阵气血翻涌,几要昏厥。
“乌罗护?”
闻夫子瞧见这鹿冠怪人,一眼认出其来历,但同时发现其异于过往,不仅身姿近似女子,而且与先前在河北时所见,还要强大许多。
按说山川灵祇极受地利所限,远离出身之地后,实力难免大打折扣,可如今乌罗护像是有所突破一般,完全不像是遭受重创、化形被斩的状况。
此时皇极坛上的长青也眉头微动,他当然能够认出乌罗护,即便鹿冠翠衣之下换了另一具身体,但那股山野蛮荒气息再熟悉不过。
可是除此以外,长青还感应到另一股异样味道,尤其是那种鲸吞万物、永无休止的贪残,简直跟饕餮眷属一模一样。
眼看隐龙三老难以招架,长青打算祭出神将,三老有所察觉,出言喝阻:“陛下莫急,我等足可应对!”
言罢三老各自连点身上要穴,奋动根基,不顾后果强行突破元功极限,浩荡气机透体而发,七宝华盖化作结界罩住乌罗护方圆,同时坎离剑阵威力倍增,意图将她一具斩碎炼化。
此刻给长青就近护法的四人各自遇敌,看似将来犯之人挡在外围,却也是被暂时牵制。
闻夫子表情渐渐冷了下来,似乎已经猜到接下来的变化。
“护驾!护驾!”远处另有一支禁军卫士匆匆赶来,手持丩戟、身披重甲,朝着距离最近的柔兆君而去,试图将他直接格杀。
但是柔兆君有相当高深的护身法力,寻常兵刃根本伤不了他,反倒是阴风一卷,又将十多名禁军卫士的精元被抽空倒地。
不过也因为这短暂妨碍,让阿芙得以挣脱三尸侵扰,身形原地消失,柔兆君四面忽然有一股纯阴气机弥漫开来,不像亡魂阴风那样死气浓郁,反倒沉静如玉,让柔兆君护身法力渐渐消解,如同钢铁锈蚀一般。
柔兆君显然没料到这等变化,阿芙修为提升远在事前设想之上,自己莫说无法突破眼前阻碍直取大夏皇帝,光是要与阿芙较量也未必有明确胜算。
既然如此,柔兆君没有迟疑,立刻按照事先安排,身形后撤,仗着灵巧身法撞进禁军阵中,然后接二连三将禁军卫士抛出,似乎要避过阿芙那能够伤及神魂的斩击。
阿芙也的确是要这么做,就见混乱局面中,柔兆君肩头无端遭受斩击,立刻迸溅出血,护身法力被大大削弱,期间甚至看不到阿芙现身出手,就像闹鬼一般。
接连呲呲细响,柔兆君顿时变得遍体鳞伤,尽管要害部位仍有几分法力保护,但这种狼狈情况让他难以承受,当即现出美貌女子、华服老人与肥胖男子的三尸形容,堪比瘟疫般散发三尸扰神之力,让阿芙不得已重新现身,暴露显形。
“又是这等伎俩!”
阿芙心中暗骂之际,忽然感应到一丝阴险气息与自己擦肩而过,来不及拦阻,直接掠过人群,朝着皇极坛迅速逼近。
一片混乱关头,但见几名禁军卫士被抛掷半空,其中一人来到皇极坛近前,好像踉跄般扑近,尖锐利刃也随之出现手中。
可是不等这名禁军卫士踏上皇极坛,一道身影拦阻在前,抬手按住持握利刃的手腕,正是闻夫子。
“你来了。”
闻夫子淡淡一句,面上无怒无恨,仿佛早已料到一切,平淡话语似乎带有奇妙力量,立刻破去变化伪装,要人现出本来面目。
但孔一方并没有本来面目之说,他脸上五官立刻扭动起来,身上衣物也变得斑驳混杂。
“你……不是功力尽废了么?”
孔一方心中震惊,闻夫子此刻全然不似废人,手上传来的力道沉稳非常,如泰山之重,自己无法挣脱甩开,连带身形也被制住。
“是。”闻夫子并未隐瞒,坦诚言道:“我跟老天爷开了个小玩笑,把自己过去的功力重新借了出来。”
这番话完全颠覆常理,几乎没有人能够搞懂,唯独孔一方几乎是瞬间明悟。
不同于佛道修行追求超脱生死,儒门中人始终将目光放在现世,他们所求不朽之业,乃是立德、立功、立言,以身作则,为后世垂范,让自己的成就烙印在人道洪流之中,如司南指明方向,如烛炬照亮长夜。
因此儒门中人要证先天境界,就不单纯是自己一个人的成就,其心法根基便注定要在世间留下自己的痕迹,使得后世学子能够从先贤教诲与事迹中有所启悟,坚定本心。
而这看似虚玄飘忽的说法,在闻夫子身上便是让过往修为功力得以再现。
皇极坛前,闻邦正重登超凡入圣之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