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虽然生活悠闲,但对朝中的事也并非一无所知,高信、陈敬被杀,王杰被罚,茹太素被贬,这些他都知道,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去找朱元璋求情之类的。
像高信和陈敬这种证据确凿的罪行,被杀也是应该的,别说他此时已经被免职了,即便他还是工部尚书,御前红人,他也不会去包庇这些不法官吏,就像当初孙建,他对朱元璋说的也是依法处置。
至于王杰和茹太素的事,他们俩多少是有点被牵联的意思,但是好在处罚不重。
李伟这些漠不关心,但朝中有些人却坐不住了。
李党元气大伤,不是被杀就是被贬,但是这些空出来的职位却迟迟没有定下来,不论是谁举荐的,朱元璋都一律按下,不予理睬。
若是单单如此也就罢了,朱元璋还做了一件让他们心焦不已的事情,那就是设立了僧录司和道录司!
武英殿,新上任的僧录司左善世宗勒,和道录司左正一孙碧云等僧道官正在给朱元璋讲经授道。
“道生法。法者,引得失以绳,而明曲直者也。故执道者,生法而弗敢犯也,法立而弗敢废也。故能自引以绳,然后见知天下而不惑矣。”
孙碧云侃侃而谈,将道家的治世哲学向这位当世人主一一讲解。
佛道两家虽是出世宗教,但却并非全都是整天念经修仙的世外之人,两家不但有自己的治世理念,而且还有许多僧道博览群书,通晓儒学,丝毫不比儒家的那些文人士族差。
像历史上姚广孝那样不正经的和尚并非特例,而是普遍存在的现象。
朱元璋皱着眉,耐着性子听他讲解这些玄乎的理论,希望能从中找到可用的治世之理。
自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千余年来儒家就一家独大,再加上科举制的出现,朝堂更是被这些文人士族霸占着,至宋时已经到了“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的地步。
若当朝皇帝是位昏君,那这种现象的确是件好事,士大夫与皇权形成相互制约,削弱了彼此的恶。
但这是在比烂的情况下,相互制约好于让昏君肆意妄为。
而对于一位明君来说,这种制约就是不能容忍的绊脚石了,尤其是朱元璋这位布衣出身的开国雄主,更是深知这些官吏士绅的危害,他是绝对不允许这种现象发生的。
所以他才屡兴大狱,甚至利用胡惟庸之罪废相,不论再辛苦也要将权力完全抓在自己手中。
然而他终究只是一个人,治国还是离不开官吏。
但官吏也不一定只能让儒家一家独揽,这些僧道就是他做出的尝试,看看这两家之中有无可用之人。
僧录司和道录司的设立不但提高了僧道的地位,多了一条选举人才的渠道,也将这两教置于朝廷的掌控之下,可谓一举多得,
然而他的这些举动,却让那些等着与“与天子共天下”的士大夫们急眼了。
就在朱元璋听孙碧云和宗勒讲授佛道两家理念的时候,太监低着头小步走进来禀报:
“陛下,大理寺卿李仕鲁请求谨见。”
听到小太监的话,孙碧云停下了讲授,等着朱元璋处理政事。
朱元璋眼神微动,这个李仕鲁之前就已经数次上书反对他设立僧道官了,现在又来求见,不用想也能到他是为何而来。
顿了一下,朱元璋便开口吩咐道:“宣他进来吧。”
正好宗勒和孙碧云也在呢,不妨让他们之间辩驳一番,也算考校一下这两个新任的僧道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