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各自回堂!希直你留一下。”
宋讷有些烦躁的将众人挥退,单独将方孝孺留了下来。
等众人退去后,宋讷才苦口婆心的劝解道:“希直啊,之前你那些圣贤文章写得不是挺好的吗?那些经典都是儒家圣贤上千年来的积累,都是天理正道,你可不要被那个李伟几句胡言给迷惑了本心!”
方孝孺沉默片刻,叹息道:“宋大人,学生之前也觉得这李伟是个奸佞小人,但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后,学生发现此人虽缺点极多,但同时也有不少优点,比如一些实用的技艺,一些新颖的想法……”
宋讷不耐烦的挥手打断:“这个李伟能权倾一时,自然有些蛊惑人心的能耐,但你要保持自己本心啊,不要听信他的妖言!今后这什么新学你就不要再讲了,还是讲些四书五经吧,那明黄书院也不要再去了!”
“……”
方孝孺沉默,宋讷既是上官又是长辈,他不好反驳,但是心中的理念他还是要坚持的。
宋讷见他这样,心中更是生气,重重的叹了口气,挥袖离去。
从宋讷这个祭酒,到司业、监丞等官员,几乎都反对方孝孺的这新学,在经过一番商议后,就把他给扔到了最低级的广业堂,随便塞一些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便把他给打发了。
但是经此一事,方孝孺却是点燃了新学的星星之火,国子监里的学子明里暗里的找机会向他请教,然后这些信奉新学的学子又积极向他人传授,随着时间的酦酵,这种学说终将会广为人知,自成一派!
国子监的食堂里,一个伙夫在收拾好了锅灶之后匆匆出了门,在路边找到一个卖菜的摊贩,一边挑挑捡捡,一边低声细语,将国子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
等他离去后,摊贩又将这事告诉了一个路过的货郎,货郎仔细记下,离开后在隐蔽的街角换下衣服,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内侍卫……
“陛下,方孝孺将那明黄理学讲出之后,国子监里的诸多学官立即纷纷驳斥,同时也有部分人表示赞同,跟这些反对的人吵得面红耳赤差点打起来……”
毛骧将手下收集上来的情报仔细的汇报给了朱元璋。
“这才对嘛!”
朱元璋听到这些,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有了这种新学,不仅为治国提供了一种新的理念思想,而且还能将这些文人儒士分割成两派,可谓一举多得。
“给咱继续盯着,另外你也差人帮忙传颂一下这个新学,务必要尽快做到让京中人尽皆知!”
朱元璋听完后又轻声吩咐道。
“是!”
毛骧恭声答应。
“对了,那个臭小子最近在做什么?”朱元璋又问道。
毛骧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恭声答道:“李驸马最近除了去明黄书院授课,就是呆在家中,很少外出。”
“他斋戒坚持住了吗?”
“是的,他和公主两人近来都在为娘娘斋戒素食,全府上下已经三个月没有进过荤食了!”
听到这些,朱元璋才满意的轻轻颔首。
不过想起这小子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清闲日子,他就浑身不得劲!
沉默了片刻,朱元璋的目光微微眯起,沉声问道:“咱让你查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见朱元璋问起这些人,毛骧也是脸色一正,谨慎的答道:“陛下,这些人臣已经命人严密监控,但与他们有来往的商贾士绅数量颇多,臣现在人手有些不足。”
朱元璋在“李党”倒台的过程中,将那些能拿出实证来弹劾李党的,以及李党倒了后这些人所举荐的人,全都记了下来,交给了毛骧来调查。
随着调查的深入,毛骧也是心惊不已,没想到在当今大明,竟还有这种庞大的秘密组织,甚至大到让他手下的侍卫都监控不过来的地步。
现在的亲军都督府,主要职责还是掌管直驾侍卫,兼领着收集情报巡察缉捕,虽然是军事单位,但一般并不会跟随出征作战,因此人数也并不多,大约几千的样子。
然而朱元璋要查的这些人,分布范围很广,许多甚至是在偏僻的地方州县,他调查起来颇为吃力。
朱元璋皱了皱眉,其实他心中早有要将亲军改制成一个直属于他的特殊机构,集调查、缉拿、审判于一体,也省得遇到大规模贪污腐败的时候官官相护,那样不管是交给刑部还是大理寺,都难免会有包庇之嫌。
“嗯,咱知道了,你先盯紧了这些人,咱自有安排。”朱元璋轻声道。
毛骧不敢多问,立即恭声称是。
让毛骧退下后,朱元璋目光沉凝的思索了起来,一个庞大严密的组织在他脑海里渐渐成型。
清晨,天气晴朗,深冬的晨风吹拂在脸上,虽然比较寒冷,但也清新无比。
李伟陪着安庆吃完早餐素食,才悠闲的出了门,向明黄书院而去。
踩着脚下的水泥路,看着周围偶尔出现的明黄商会的送货工,他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容。
像现在这样要钱有钱,要闲有闲,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正是他所向往的吗?
想到此处,他便不由自主的背起手来,放慢脚步,像小时候农村老家那些农闲时的大人们那样,悠哉的漫步而行。
“见过驸马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