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道吗?
洛九鱼傲骨铮铮,她说天地若为囚笼,那么天地也能被砸穿砸烂,她生来就要把那些挡她路的叫她哭的都踩在脚下,就痛快了,就没有那么疼了。
“明天时间就到了吧。”他问思九天。
她顺着苏不渡的目光看过去,那个角落处有一个面容平凡的人,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大戏。
对于他这插话的行为,叶映霜只是微微一笑,沈子襟也没有说什么。
“你打算怎么处理段钦?”叶映霜问坐在她对面的少年。魏安在一旁恭敬地低着头,连呼吸声都尽量放轻,竟是比在叶映霜身边还要客气。
她不知道老道士何以一眼就看出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没有修仙之人该有的心,但是忍不住想隔着时空问他,我今天这样是不是您当初咒我的?
“想容,你笑什么?”洛九鱼喝了好几杯,但是看起来很清醒。小鱼姑娘的酒量有了不少的长进,另外这酒也没有烧刀子那么烈。
而且杀那个人的时候,她能明显感到对方的力量有一部分回馈到了自己身上,这不就是魔修才会出现的反应吗?
可是死的那个人是摘星阁的弟子。虽然宫主很讨厌他们,但是摘星阁的弟子,应该不是魔修吧。
谁让他来这里的?青袍人眼神冷厉地看着灵州的方向。顾潮生,无论你想做什么,想要为难我摘星阁,还得好好掂量。
“是啊,双方都有理,这就是最难办的。如果有一方突然不占理了,那就好办了。”结九弦淡淡地说。
花想容一边听七淩复述那日的情形,一边分心去看苏不渡。
三个人跟着人群汇聚,苏不渡将头发束起来,在人群中并不引人注目。他们挑人多的地方,尽量避开摘星阁,天音谷和沧澜宗的人,终于挪动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她的声线明明偏轻软,但是说话的语气很冷淡,这简单的三个字硬是被她说出了一种无机质的感觉,在比较昏暗的环境下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竟然又有进益了?可以啊。花想容在心里感叹道。
如果说从忆是讲道理的护短,那么这位大长老就是不讲道理的护短。要不是她老人家正好闭关,以她的性格,恐怕今天这种场面都不会有。
“太阳真好看啊。”她手里的酒杯翻在桌子上,走到窗边去看日出。
虽然已经要到冬天了,但是今天的太阳确实格外好看。阳光并不刺眼,但是依旧可以驱散一些深秋的寒凉。薄薄的云层都被渲染成了金色,壮丽又神圣。
“是。”花想容回答道。
结九弦仿佛没有察觉到那些目光,依旧温和地说道。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说起来,可能一个是生来桀骜的倔强,不肯轻易哭,两个是早早把眼泪流尽了吧。
“从一姑娘和从宫主还有话要对七淩姑娘说,我就不打扰了。”思九天说道。
这姑娘,看起来已经要醉了。
“既然如此,到时候我们只管看戏,不用管他们的死活。”沈子襟淡漠地说。
十方囹圄,万物同悲啊。花想容是不肯哭的那个,也觉得心里难受。
结九弦坐在中间,两边是各门派的长老,七淩站在结九弦对面,依然是沉静的模样。
是谁让她到这里来呢?好像自从重来一世之后,她就没有停歇过。
“算了,不和你计较。师妹,接下来说你的事。”从一放下捂着头的手,颇为潇洒地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七淩嘀咕道。
七淩摇了摇头,师姐确实已经够努力了。可惜努力努力白努力,她就是不习惯干这个。所以师父还得再过几年才能享清福。
所以那个沧澜宗的叶副宗主说自己中了另一个魔修的幻术,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七淩捏紧了拳头,心中暗道。
从忆面上还维持着严肃,但是唇角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下去。
“你怎么看?”结九弦问道。
于是流程继续。
她会直接和段钦打一架,先看看谁的拳头硬。
昨晚苏不渡潜进来之后,明月逐渐西沉,天边开始隐隐发白。
天就要亮了,所以她们干脆在房内喝起了酒。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结九弦是非常大方的,好茶好酒应有尽有。
青袍人关上了窗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这一次要发生的事情,恐怕不会好处理。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来黎州。
“七淩姑娘,出来吧。”是思九天的声音。
“七淩师姐,你当时,是真的被那姚禹给控制了吗?”她问七淩。
“多了两个?”结九弦挑了挑眉。
“叶副宗主已经说了,七淩是中了姚禹的幻术,腾威,你这么说,不合适吧?”从忆冷笑道。
“师父,你的意思是……”
“多了两双筷子,不必在意。”结九弦说道。
这不是道吗?
那么她自己呢?她的道又是什么呢?她一边相信驱舟自渡,放眼望去天地宽广,一边又觉得世人无不处于挣扎苦楚之中,永远也无法解脱。
她走出房间,思九天正在外面等着自己。还有宫主和从一师姐。
她发现苏不渡的目光死死盯着某个角落,又立即低下头,怕被发现自己的窥视。
她能看得出来,苏不渡和洛九鱼是一类人。他们背负着上天加诸于自己的命运,疼是疼了点儿,但是活得比自己明白。
眼看着双方的气氛又紧张起来,结九弦轻轻一挥手,说:“二位听我一言。”
“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少了一个,但是多了两个。”她对结九弦说道。
“那么九黎门呢?”她又问道。
想到这儿,她忍俊不禁。
“既然你们已经同意了小徒提出的解决方法,今天就要按照九黎门的规矩和流程来。我一向敬重摘星阁和幻花宫,还望二位稍安勿躁,给我一个面子。”
从忆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思九天这丫头,在结九弦的不在的时候能独当一面,稳定人心,厉害得很哪。你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为师省心。”
“师父,我已经在努力了!”从一说道。
“师父。”思九天进来,打断了结九弦的冥想。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花想容略有些惊愕地看着一步迈出的苏不渡,在听到那个女声之后松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能打的来了,百年未见,甚是想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