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慎再一次踏出丞相府时,只觉湛蓝的天空是如此昏沉,压的他呼吸急促,眼前模糊。
一路上,不时有人对他道着恭喜,有真心祝贺的,有羡慕的,也有讥讽的。
扶慎置若罔闻,可无论对方安着什么心,这些话语进了他耳中,宛如针刺,痛的他捂住耳朵,只管大步地往时漪所住的客栈去。
可她不在客栈。
扶慎忙不迭赶去一鸣阁,方才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儿。
他好多天没有睡好觉了,眼眶红肿,唇瓣干裂,原先他人眼中骚包又俊美的公子哥,此时像是没了魂儿,浑身裹挟着倦意。
扶慎就算想破脑袋,抓破头皮,也始终想不通他们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幅局面。
分明半个月前,她还对他笑吟吟,灵动的双眸里沁着柔和的水波,可如今她对他熟视无睹,当做空气,连一个眼神都不给。
他还记得上次一别,他说:“我会等你的答复,如果你坚持沉默,那我只能用我的方式让你开口。”
但好像,现在她即便开了口,他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时漪多少听闻城里的传言,她的存在对三公主而言是巨大的威胁,既然威胁除不掉,那位公主确实能做的出强行将扶慎束缚在身边的缺德事。
她又不傻,用脑瓜子想想,都能猜到扶慎这时候被赐婚,绝对是三公主向皇帝吹的耳边风。
那日行诀的告诫还言犹在耳,一介草民的她斗不过三公主,早早划清界限在旁人看来懦弱,可这是明哲保身和保护淳清一鸣阁的唯一方法,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低头是一种清醒,是以退来等待转运的时机。
扶慎暗沉的眸子在看到时漪的一瞬,恢复些许光彩,他微微启唇,嗓音嘶哑,说:“皇上已经下旨,让我迎娶三公主,我……”
他又顿住,明明被关在丞相府的日子里,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对她说。
却真见了面,他满腹措辞消失地一干二净。他想问问她怎么看待这件事,他还想带她远走高飞,他更想向她告白,他还没有对她说一句喜欢。
时漪垂落的手指掐了掐掌心,逼自己保持冷静镇定的神色,平稳的语气回了两字“恭喜”。
而唯独这两个字是扶慎最不想听到的,他的眼尾又红了些,接着说:“我不喜欢她,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娶她根本不是我的所愿,我是被逼迫的。”
时漪不着痕迹避开对方滚烫的目光,轻声回:“可三公主喜欢你,甚至爱的疯狂。”
扶慎握紧了拳头,声音中满是怒火:“那又如何?她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她吗?我就必须娶她吗?凭什么我要将就,凭什么我的一生要葬送在这段不幸的婚姻里!”
时漪面色一怔,全然没想到扶慎反应这般大,他该是有多不喜欢夏舒颜和多抗拒这场婚约啊!
但天命难违,皇室同样不是扶慎能与之对抗的,哪怕她心里酸涩苦闷,不仅什么都帮不了他,还得与他保持距离。
然而就在这时,扶慎竟然对她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