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兰蒂诺不置可否,又继续问道:“我把大教堂的全部武装交给你,你有把握攻入他们的营地俘虏所有人么?”
托勒骑士不敢托大,小心翼翼地观察神父的脸色回复道:“如果正面进攻,我们的人数太少,但如果能联络一些贵族,大概只需要再来一百个着甲的士兵。”
迟疑一番,托勒又压低声音:“也许我们可以允诺他们所有的战利品....”
塔兰蒂诺勃然色变,调门提高呵斥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一个刽子手?”
托勒骑士肩膀一缩,他知道自己的话让神父觉得受到了冒犯,连连告罪道:“我并非有意侮辱您的品行,只是如果需要制服山民们,只靠教堂的武装恐怕力有未逮。”
塔兰蒂诺点点头,声音温和下来:“我又不会为难你,只是我们必须弄清楚山民中的异端布道者的情况,如果他确实来自北方山区,那情况就变得棘手了。”
托勒心思一转,大概明白了神父所指。
如果曼雷萨的山民与比利牛斯深山中的同胞没有联系,只是当初他们下山时队伍中刚好拥有一位“神父”,那只需要处理一个人。
但假设深山中的山民主动向曼雷萨派遣“神父”,那性质就非常恶劣了。
这简直是堂而皇之地进入公教的牧场抢夺主的羔羊,站在塔兰蒂诺的角度思考,这如何能忍?
乔苏亚·托勒觉得自己已经摸准了神父的心思,略加思索,提出建议道。
“拉蒙少爷在曼雷萨的庄园就是以山民为基础建成的,这些人一定和山民营地里留下的异端很熟络。”
“我们可以召来一个真信徒,尤其是过去在营地中受欺压的,想必不太可能帮助那些异端,便问他异端牧者的情况。”
“如果他们也不清楚,那我们还可以另寻解法,他们之中在山中尚有亲友,日后无论是慢慢打探还是寻找内应动手,都有很大的用处。”
塔兰蒂诺神色轻松起来,他觉得托勒骑士的思路很正确。
他斟酌着开口道:“你监察修筑教堂的时候,便暗中去做这件事,”
“记住不要大张旗鼓,也不要对人说出我们的目的,最好能不提异端之事。”
托勒骑士拱手称是,他觉得塔兰蒂诺神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些山民下山来到巴塞罗那伯国时,主教是主持过他们的改宗一事的,如今山民之中异端犹存,事情传出去恐怕他会因此颜面扫地。
但这些想法都停留在托勒骑士心底,脸上只是一副认真做事的干练模样。
塔兰蒂诺拍了拍乔苏亚·托勒的肩膀称赞道:“你当初来到巴塞罗那,来大教堂告解时,我便知道这是主的安排,你定是要帮我免于忧患的。”
托勒骑士单膝跪地,大声宣誓道:“我必将永世追随您!愿神圣的三位一体赐予您无尽荣光!”
塔兰蒂诺矜持地笑了笑:“荣光当属于在天上的主,我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罢了。”
又轻轻摆手道:“一路上辛苦了,去休息吧,等下我还要温习主日要诵读的经文。”
乔苏亚·托勒站起身,又抚胸行了个礼,方才转身离开。
看着托勒骑士略显轻快的步伐,塔兰蒂诺嘴角勾起,脸上的法令纹在表情牵动之下愈加深刻,使他的神色显得有些莫名诡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