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刘德安走了进来,说道:“棺材已经着人去买了,一会儿我会亲自带人去下葬。这是在前厅书房搜出来的账册,帮主你先过目下。”
刘德安说着,将两本账册递向傅易。
傅易接了,点了点头,正要翻开。
忽然何义潮走了过来,站在门口,眼神狐疑地看向里面。
“老何,有啥事,鬼鬼祟祟的……”刘德安见何义潮站在门外,便开口道。
何义潮立马叫道:“启禀帮主,手下有事禀报。”
傅易放下账册,抬头道:“进来吧。”
何义潮走了进来,眼神古怪地瞄一眼,傅易身旁的菜肴,然后说道:“帮主,那菜肴,可能有问题的……”
傅易听了,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道:“怎么说?”
“那厨子是死去那女子的爹。手下刚看到他端着菜肴进了后院,心下有些起疑,就过来提醒下帮主。”
傅易眉头一凝,看向刘德安,说道:“找条狗来。”
刘德安奔了出去,片刻,便牵了一条大黑狗进来。
傅易将几案上一碗红烧肉,扔给了狗子。
黑狗还未吃完,便开始脚步虚浮,几息后,便忽然倒地,身体抽搐着,吐起了白沫。
傅易心下暗惊:好厉害的毒物!
虽然蟾酥酒,久喝可以百毒不侵,但那也要十年之功。
而他不过,才饮了一月有余而已。
刚才如果他吃了这菜肴,怕是要去阴司见阎罗了。
“这贼厨子!”刘德安叫了一句,立马捉刀往厨房冲去。
过了一会儿,他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道:“那厮已经在厨房的房梁上,把自己吊死了。”
傅易心头喟叹,但目色无动。
他看向何义潮和刘德安,语气平静地说道:“一块葬了吧。”
“何义潮,以后你就是武馆的总教习,武馆这摊子事,就交给你负责。两个赌坊的事,交给刘德安负责。你们先下去吧!各自把各自的事管好。”
“属下遵命。”两人抱拳道,接着都退了出去。
何义潮是锻体境第二重的境界,负责武馆,要比刘德安更合适。
傅易见两人退了出去,目色动了动,翻开了账册。
那账册记得颇为详细,傅易仔细地看了两个月的进项,便合上了。
“这杂街果然没啥油水。黑旗帮一個月进账,才不过几百两而已。”
这点银钱,对于普通人家,自然是富足的,但若想修行,只怕就捉襟见肘了。
看来,那段坤也是贫寒出身,他杀王元青,也是为了给自己修行搞点资源而已。
锻体境第三重,也只有在这南城杂街,能镇住场面,出了这穷哈哈的腌臜地儿,在别处可不好使了。
所以,杂街虽然穷,段坤也别无选择。
只可惜,他命不好,偏偏又遇上了傅易。
傅易看着夜色中的庭院,喃喃自语道:“命如草芥,生死无常……”
段坤如此,他亦是如此。
在这个凶残酷烈的世道,稍微手软,就是死路一条。
傅易又在太师椅上坐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盯着昏黄的烛灯出神。
傅易忽然站了起来,走出了堂屋,来到了院子里。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万籁俱静,院墙外的巷弄里,隐隐传来野猫的叫春声。
傅易忽然两脚脚趾抓地,浑身肌肉猛地一崩紧,兔起鹘落,陡然一纵,便跃上了院墙,而后跳进了巷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傅易在巷弄间,疾走跳跃,落地无声地穿过了几户人家的院落,又沿着一条巷子,奔行了一会儿,陡然止步,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停了下来。
傅易的目色闪了闪,这正是他从牙行那里,入手的宅院。
他今天去黑旗武馆的时候,秦重的骨灰并未随身带走,而是放在了这宅子里。
现在他既然换了住处,秦重的骨灰自然也必须带过去。
傅易纵身一跳,便跃墙进了院里。
他先来到大槐树旁的水井口,蹲在井口,探手在井壁上一抽。
便将两截旋合铁枪,从井壁的石缝里,抽了出来。
傅易拿着长枪进了屋子,用布将长枪卷了,绑在背后,然后抱起师傅的骨灰,几个跳跃,便不见了身影。
黑旗武馆内!
时辰交卯时,鸡叫声已经远远近近地传了过来,但天色依旧是漆黑如墨。
武馆大厅前的院子里,已经站了一团黑压压的人。
大约有将近一百人左右,皆是满脸疲倦,哈欠连天,有些人还在悄悄的交头接耳,面色谨慎地聊着什么。
大厅的屋檐下的台阶上,放着一张太师椅。
门厅两边的大柱子上箍着铁圈,铁圈上插着点燃的火把。
烈焰在冷风中呼呼作响,照着人们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
从黑魆魆的大厅里,傅易一脸倦容地走了出来,他几乎刚睡下一个时辰,便听到了鸡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