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看张宾抬眼似在望天,很是不满道:“我能有什么看法?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能分远近啊?就算你赔了宋大江医药费,我也得上门去给你说情,让人家不追究……”
“我赔他医药费?”
张宾忍不住打断道:“队长,昨天你也在,怎么打起来的你没看到吗?宋大江被打伤了是吧。那我们现在就请医生去他家,刚好你跟着做个见证,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讲清楚!”
“你还有理了?”刘广气结,忽的想到什么似的,冷哼道:“这事你说了不算。你家里也不是没有大人,我找你干爹说去!”
张宾目送刘广走远,跟着向干爹家走去。
重生了还受气,那不是白重生了?
照着他原先的想法,是想请生产队队长刘广出面,问宋大江要砸了他家家具的赔偿,宋家不肯也没关系,他会去报警。
宋大江砸了他家不说,还拿了他藏在家里的三十多元钱,两件事加在一起就不是小事了。
这年头农民一年到头,从牙缝里省出钱来,能攒到一百元都是顶好的运道,三十元抵得上农民大半年收入。
“刘广是没指望了,还有谁能出这个头?”
回到干爹家,张宾使劲揉了揉太阳穴,临进门时一拍脑门,失笑道:“我怎么把他忘了?”
生产队主要由队长、会计、保管员组成,有的队人多,分的更细一点,多出来记工员、饲养员、仓库管理员、粮库管理员。
下河村生产队人少地也不多,也就队长下边还有个副队长。副队长叫作宋渊,是宋家二房的领头人,跟大房不对付,正适合张宾借力。
宋渊的爹叫作宋老歪,就是张宾白天望气,望见的那个黑气掺白的老头。
有了目标,张宾放下心来,进屋发现邓建军还没回来,自己动手烤了几个番薯吃,留两个在灶台边,出门往宋渊家走去。
农村公社时期,除非逢年过节,或者是下大雨出门困难,生产队才会放假,平日里只有请假的说法。傍晚下工后才是农民当闲的时候。
宋渊家也是土屋,带院子的。
张宾搬开篱笆,走没几步就闻到一股中药味,在院子里停步喊道:“渊老叔在家吗?”
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妇女看了眼,偏头朝屋内喊道:“张宾来找你。”
一会儿宋渊出来,也不请张宾进屋,招呼张宾到一边空地,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老叔要不要钱?”张宾问。
“有钱谁不要,你给啊?”宋渊笑了一声,旋即打算转身回屋,略有些不满道:“我现在还有事,没空跟你扯卵淡。”
张宾忙道:“真有钱,三十多元呢。”
宋渊脚步一顿。
见状,张宾忙赔着笑脸,将跟宋大江吵架,惹得对方上门抄家,把他钱拿走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渊老叔,你在村上办事公正,大家都服你,不然我也不敢到你面前讲这些。我跑去宋家说这事,人家肯定不承认,搞不好我还要挨顿打。所以来请你帮忙,我也不会让你白出力。”
宋渊面露沉思,手上没停着,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生产’烟,发了一颗给张宾。
张宾也不急,晓得宋渊一定会答应。
他说的话并不假,宋渊在村上名声确实很好,至少他没听说过宋渊有什么亏德行的事。
再说宋渊的爸爸都要死了,虽然天已昏黑,张宾往屋里看去,还能见着白气如风中残烛。
宋渊现在,急需钱给爸爸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