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你说我们真的要丢下他不管吗?”南玲珑一步三回头,看着依旧躺在溪流边上昏迷不醒的耿千秋犹豫道:“他要是被野狼害了怎么办?”她心地善良,又从小受南玄铖影响,将信与义看得极重。无法任由与自己有恩的人昏迷在此地自生自灭。
傅彦生虽修佛,但时间尚浅,一心也只记挂着恩怨情仇,算不得是一个有慈悲心的方外之人,此刻是头也不回,要拉着她继续走,说道:“这里就在城镇边上,不会有野狼的。而且他只是昏迷,一会就会自己醒过来的。”
南玲珑跟着没走两步,又停住脚步担心道:“那他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
“他自己就是个大坏人。”傅彦生只得跟她一起停下脚步,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说道:“要是等他醒过来,就是我们遇上坏人了。”
不过南玲珑显然不是会那么容易放弃的女子,眨着大眼睛又说道:“可是他现在昏迷不醒呀,别人又不知道他是大坏人?”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说的话让人不忍拒绝,“他要害我们,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不管他,要是他有什么闪失,就是我们害了他呀。虽然玲珑也讨厌他,不过他也是救了玲珑的,而且也是帮了哥哥你,我们不能这样丢下他不管的。呆子哥哥,你说是吧。”
“停停停!”傅彦生被她缠得无可奈何,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耿千秋,思索片刻,妥协道:“听你的,我们带上他总可以了吧?不过可先说好,等找到地方给他安置妥当,我们就赶紧得走。”
“耶!太好了!”一听傅彦生答应,可以带上昏迷的耿千秋,南玲珑瞬间眉开眼笑,“呆子哥哥你果然是个好人!”拉着傅彦生一路小跑回到溪边。
费力地将耿千秋驮到背上,傅彦生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老魔头啊老魔头,希望以后你能领情吧。”
傅彦生在前头背着,南玲珑在后面帮忙托扶着,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行走在小道上,不知走了有多少里路,就见到前面山脚下有间农家院子,升起袅袅炊烟,混着山间云雾袅袅,印出一幕墨绿山水画。两人这时才注意到天竟已经蒙蒙亮,昨天因为怕有追兵已经脚不停歇行了一夜,此刻松懈下来才有阵阵倦意上头。
“呆子哥哥,我累了。”南玲珑双眼眯蒙,一副半梦半醒的状态,不停打着哈气,抬头揉了揉眼睛,对傅彦生说道,“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
傅彦生回头看了眼还在自己背上仍旧一动不动的耿千秋,点头道:“好吧,前面有正好有户人家,我们到前头看看,借个地休息一下也好。”他心想,乘背后这个老魔头还没醒来,赶紧找个地方将他安置妥当,好早点赶路去。
前头院落不大,跃过矮墙可以看到院内挂着零零落落一些的野兽的毛皮,还有些熏肉,想来是一户猎户人家,南玲珑上前轻敲门板。
“叩叩叩……”
“来啦,来啦,谁呀!”一户院门内,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不一会只听“吱呀”一声木门从里面打开来,一个中年妇人从门间探出头来,看到到门外傅彦生与南玲珑两人,一个愣神,两眼又来回在他们脸上打量,又落在傅彦生背上的耿千秋,出声问道:“你几位有事?”
傅彦生拦住要说话的南玲珑,和声说道:“这位阿婶,我与小妹连夜赶路,实在有些困乏了,想跟您借一处地方歇息一下,顺便再讨碗水喝。”见妇人一直盯着自己背上的耿千秋,又出声解释道:“哦,这位是在下的长辈,身体有些不适,还在昏睡,我正打算给他寻个郎中。”
“行吧,进来吧。”妇人思量片刻,便将二人让进院内,指了指院子里的一个不大稻草棚下,说道:“家里的男人出去了,不方便让你们进屋,还是在这草檐子底下将就一下吧,别嫌弃,我去给你们拿点水和饼来。”
傅彦生连忙道谢:“这里就够了,哪敢嫌弃,谢谢阿婶。”目送妇人进了屋子,才将耿千秋放躺在草堆子上,自己与南玲珑两人靠坐在一旁,歇息起来。
不出一会,那妇人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手拎着茶壶,一手端着一叠子碗,碗上还码着几张饼。将这些东西摆放妥当。妇人才说道:“家里没啥好东西,就早上家里的吃剩的这些个饼,你们就将就地用吧。”
“谢谢阿婶了。”傅彦生连忙起身道谢,那妇人又问道:“小兄弟你们这是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呀?”
傅彦生答道:“我与小妹早先带着家里的叔叔去城里寻大夫,现在准备回乡下老家去。”妇人与他聊着天,眼睛又在南玲珑与他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看得傅彦生奇怪,“别怪罪哈,山里人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哥和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们歇着,我去忙了。”
等妇人告退下去,傅彦生再回头看南玲珑,见她已经靠在草堆上睡着了,嘴里还叼着半块饼,一下就把他逗乐了,心想,这丫头也是累坏了,也跟着坐下,将她嘴里的饼拿了下来,胡乱吃了几口,又送了几口水下肚,就觉得自己也是困乏的厉害,便合衣与南玲珑相互倚靠着睡过去了。
“有血腥味!”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傅彦生忽然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来,再一看日头已经升到了半空中。“丫头醒醒!”转身推了几把还在昏睡的南玲珑,见她依旧没有动静,傅彦生惊觉不对劲,挣扎地站起身,就觉得一阵眩晕。
“嘻嘻,是不是觉得晕的厉害。”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小屋里传出,紧跟着慢步走出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傅彦生眼神一凛,转身看了眼稻草堆,耿千秋果然已经不见了。
戒备地盯着来人,傅彦生小声探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耿千秋哈哈笑道:“你被着老夫的时候,老夫就醒来了,只是一路上困乏的很,就借你的后背睡上一觉。”又说道:“就是这一身的衣服湿哒哒地难受,令老夫不舒服。”傅彦生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时已经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想来是这户人家的,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急忙又问道:“你把那妇人怎么了?”
“杀了。”耿千秋满不在乎地答道,“溅了老夫一身血。”他的银枪在逃命的时候早已遗失不见,此刻正拄着把猎户的矛叉,一边说话,还一边轻甩叉尖上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