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明从草药园里出来,想着那个山羊胡子老头打开那几本书时候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次他也算是良心满满了。除了上次已经塞到那老头枕头下的一本《三字经》、一本《百家姓》,这次他又添了一本《千字文》、一本《弟子规》;管保自己走了之后,那个猥琐老头也能看一阵子了。
刘克明拎着李老头给他抓的药朝着庖房走去。
想着还在床上躺着的墨竹姐姐,刘克明眉头紧锁,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那些厨子见刘克明拎着东西来了,自然又是一阵阿谀奉承。
好在这一年里他们与刘克明打了不少交道,知道这位小少爷其实很好说话,所以他们心底并不是真的怕他。
在一帮厨子的帮衬下,刘克明又熬了一锅老母鸡汤,当然,是加了党参当归之类的药材的。
等砂锅不热了,刘克明拒绝了这群厨子的帮忙,刚要端着那口砂锅回自己的住处,就见稚虎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朝着刘克明喊道:“公子!……公子!……”
“得,你慢点说!是不是我爹叫我去他那里议事?”刘克明见稚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稚虎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刘克明叹了一口气,把怀里的锅朝稚虎怀里一塞,指着稚虎的酒糟鼻子道:“在这儿等着我,别让锅里的汤凉了。”
说完,刘克明朝着书房的方向大步走去。
望着刘克明越发伟岸挺拔的背影,稚虎抚摸着怀里的那口锅满脸崇拜道:“公子真是越来越有男人味了!”
刘克明来到书房外,见身穿紫色圆领窄袖袍衫、头戴软脚幞头的刘光还穿着宫里的衣服,连衣裳也没有换,知道这次十有八九是要带自己走了。
想到这里,刘克明摇了摇头,走进屋里跪到了刘光脚下:“孩儿给父亲大人请安。”
听到刘克明说话,坐在胡椅上闭目养神的刘光终于睁开了眼。
“坐下说话。”刘光竟然指了指身旁的另一张胡椅。
刘克明愣了一下,可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
“吃过晌午饭,跟我进宫。”刘光不容置疑道。
“好。”刘克明也言简意赅的回答了一个字。
见自己的儿子这次竟然没有任何废话,刘光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见刘克明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刘光以为他是放不下家中新添的那位美娇娘,忍不住笑骂道:“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模样!怎么,陷入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了?”
“额……”
听到“无法自拔”这个成语,刘克明忍不住有些脸红。
无法自拔……自拔……拔……
刘光自然不清楚刘克明肚子里的龌龊心思,他以为刘克明是在担心进宫以后的日子,于是问刘克明道:“怎么,觉得皇宫里头处处杀机、凶险无比?”
“有点儿……”
经过刘光这么一说,刘克明还真有了这方面的顾虑。
“放心吧。”刘光摇头笑道:“王公公、梁公公都很喜欢你,你老子我又是宫里的总管太监,能让你在宫里吃了亏?”
说到这里,刘光忍不住笑骂道:“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多少阴德,这辈子才能摊上老子这么个爹!就连梁公公,也是对你很是喜欢……那次在宜春院里,不还当着众人的面叫你‘干儿子’?”
“额……梁公公喜欢孩儿,确实是上辈子积德了。”说到这里,刘克明苦着脸道:“可摊上您这么个爹,孩儿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你这个小兔崽子!找打!”听到刘克明的混账话,刘光一巴掌就朝他的脑袋瓜子上面拍了过去。
可刘克明刚才说话的时候早已经做好了会被打的准备,所以那一巴掌拍过来,他早就脚底抹油溜了。
“怎么,孩儿说的不对?”刘克明翻着白眼道:“穷苦人家的孩子送进宫里当太监也就罢了,人家那是吃不起饭,寻条活路;咱家虽然没富可敌国,可您身为一位太监圈子里的成功人士,好歹能养起孩儿吧?您养得起孩儿,还一门心思把孩儿送进宫里当死太监,您说孩儿是不是上辈子造了孽?”
“小王八蛋!我打死你我!”听到刘克明的话,刘光大怒,脱下脚底的皂角靴就要去打刘克明,却每次都被灵活的刘克明躲过。
最后,这对没有一点父子模样的父子闹得累了,又坐了下来。
刘克明虽然胡闹,那是他知道刘光根本不在意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可这些不代表他不懂礼。
这不,刘克明就与刘光煮了一壶好茶,倒了一杯双手端给了刘光。
刘光接过,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对刘克明正色道:“走吧?”
“父亲大人能否宽限孩儿半个时辰?”刘克明沉默道。
“嗯,为父在这儿等你,去与你的小娘子告别去吧。”刘光摆了摆手。
刘克明点头,然后退出了屋子。
他又回到庖房那里,果然,稚虎还在庖房里等着自己。
见刘克明来了,满脸都是黑炭灰的稚虎邀功道:“公子,你看你看,汤还热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