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心想这少东家也忒低调了吧?看了看柳林和关玥看这小伙子的眼色很是亲切祥和,心里一动,语气就少了些客套多了几分亲近:“那我就不客气了,快进屋洗洗歇歇,跑了一整天的路,准成累了,一会儿我整一桌实惠的,咱一家人好好唠唠,这城里人别看着穿的洋气,可是抡起礼节啊,还真不如乡下讲究,好朋友见面拉拉手,平常认识的点头问句吃了吗也就完了,街坊邻居有些住了好几年也不知道姓氏名谁,不像乡下老娘们吆喝一嗓子全村的人都知道哪个懒汉又跪搓板了。”张合说的风趣,连杨静也禁不住被逗乐了。
吃完晚饭,看看时间还早,杨毅提出上街走动走动消消食儿,由于带的东西实在太过贵重,柳林两口子就守着行李不出去,老常说要伺候马匹也不去,张合就叫顺子陪着杨毅杨静上繁华闹市走走。
顺子是客栈伙计,腿勤嘴也勤,边走边向杨毅姐弟介绍沿街的店铺,饭店酒楼门脸都很阔气排场,顺子带着两人进去的那家什么百货公司,铺面极大,吃的穿的用的竟然都在一个大厅里面卖,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把杨毅的眼睛都看直了,天慢慢黑了下来,道路两边竟然自己亮起了明亮的灯,顺子告诉杨毅这叫电灯,是洋人发明的洋玩意儿,客栈每间屋子都有,不用烧油。
顺子光顾着向杨毅杨静摆话了,不小心就撞到人了,两个醉醺醺的家伙穿着一身白夹袄夹裤,一点儿也不合身,宽松肥大,上衣没扣子就用一根布带系着腰,腰上斜插一把带鞘的窄刃长刀,脑袋上系了根白布带,好像是家里死了老人。
顺子随口说了句:“对不起。”
就听对方喝道:“巴嘎牙路!”
顺子定睛一看脸都吓白了,两个死了爹的搂拳就打,杨毅眼尖手快,一手一个攥住了对方的胳膊说道:“嘿,我说二位家里老人死了也别把火撒在别人身上啊,走道碰人难免的事,也不能就怪一方吧,你俩不是也没躲吗?何况人家已经说对不起了,怎么还不依不饶的,抬手就打人,还讲理不讲理了?”
顺子急道:“杨公子,他们是东洋人,万万惹不得,快放手,咱们赶紧跑吧。”
杨毅不明所以,以为真的惹到了大麻烦,就放开手,没想到这俩东洋人拉着杨毅不放手,叽里咕噜不知吵吵什么,还要打人,杨静怎能看着杨毅吃亏,出手就对一个东洋人的侧颈来了下重手刀,杨毅也给另一位来了一下,俩丧主顿时瘫软在地,没了动静。
顺子见状大惊,连忙一手拉一个跑进一个胡同里,穿过胡同到了北面的大街上,这个街面跟一般县城街面就有些相似了,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路灯,打得招牌也是比较明确,卖粮的只管卖粮,卖刀具的只卖刀具,还有收购山货药材的,收购皮毛蚕茧的,顺子心里惊惧以为打死人了,再没了逛街显摆的心情,带着杨毅杨静急匆匆回到客栈,进了客栈就向老板汇报了刚才的事情,老板非常吃惊,带着顺子来到了杨毅住的客院,向杨毅询问情况。
杨毅毫不在乎的说道:“没事儿,两个家里死了人的醉鬼,见人就打,我和我姐把他们打昏了,两袋烟功夫他们就能醒过来,那时候酒劲也过去了,啥也记不住,也就回家哭丧去了,又没人注意我们,能有啥事?”
张合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的妈呀,刚才听了顺子一说吓得我魂都没了,以为你们把东洋人给打死了呢,杨公子,这事儿不怨你,就怨顺子毛手毛脚走路不看人,撞谁不好撞到东洋人,杨公子,那俩穿白衣服头扎白布带的可不是家里死了人,是东洋浪人,就是日本国人,这浪人就跟咱们中国界面上的青皮混混差不多,一般还会几下子功夫,要说这邯郸城,第一不能招惹的就是东洋人,东洋人在邯郸城有好几个买卖,有东北开拓团三鑫株式会社邯郸分社明和洋行,有远东大药店邯郸分店,这些店面的伙计是咱们本地人,老板、掌柜和领班都是日本人,那些浪人寄宿在这些店面里,有看家护院的意思。自从九一八张少帅丢了东三省,关内的东洋人都骄横得很,蒋总裁再三要求地方上不能对日本人寻衅滋事,地方官员就对日本人百般回护,其实咱老百姓谁敢去惹东洋人哪,都是东洋人欺负咱中国人,那些日本浪人走在大街上从来都是横冲直撞,碰到了人,打你十几耳光算是最轻的,打你个头破血流腿断胳膊折你也没处说理去,告到官府还得被扣上扰乱地方治安对友邦人士不敬的罪名罚钱坐牢。所以全城的百姓看见日本人都远远地躲着,他们进商铺买东西不但压价很低形同白抢,看见漂亮姑娘媳妇动手动脚也没人敢管,反正碰上这帮玩意儿就得自任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