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里战至正酣。
无得寺烈火熊熊。
布悲风带着师妃暄静静的走在寺里,任凭火势汹汹,也烧不到两人一根头发,可这对其他在火里面的僧人而言,却是清晰的给他们一点希望,然后又将其打碎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师妃暄眼前的光景已经被盈满眼眶的泪水遮掩住,雾蒙蒙的,模糊的光影里只剩下了狰狞的火焰和布悲风模糊的身影。
她似乎已经记不清布悲风的脸了,但毫无疑问,这个人已经深深的“扎根”在了她的心里,深入骨髓的仇恨蔓延而出,让师妃暄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和自己做抗争。
“突破!”
“突破!”
“一剑!哪怕只是刺他一剑!”
师妃暄心里咆哮着,早已经放下了那仙子的圣洁和出尘,执意要刺布悲风一剑。
这一剑之后,自己是死是生,旁人是死是生,师妃暄都已经不再在乎,耳畔里响起的烈火灼烧脆木和热油的声响滋滋不绝,就像是焚烧在她理智上一样,让她被水雾遮满的眼瞳里红得像是沁出血来。
布悲风先前已经解开了师妃暄的穴道,让她可以行走自如,不过封禁了她的真气,让她用自己的脆弱去接触真实的世界。
火海中,他背对着师妃暄,嘴角勾勒出微妙笑容,眼神里满是期待——他在等师妃暄刺出那一剑。
然后堂而皇之击溃她的理智。
但不够。
纵然布悲风十分刻意地带着师妃暄走遍了无得寺,让她亲眼见证了那些在烈火炙烤下,僧人绝望而凄厉的惨叫、狰狞到失去一丝人一样的痛苦、为了一丝活命机会不顾同门师兄弟的情谊,自相残杀的丑恶……
可依旧不够。
师妃暄就像是一个花瓶,布悲风想往里面注入足够的负面能量,让这個花瓶变得能用。
但他低估了花瓶的质量,目前来讲,师妃暄还没有屈服于内心里对布悲风的愤恨。
火海正中,布悲风清出一片空余,目光灼灼的盯着师妃暄,盯得她像是浑身上下都有小蚂蚁在爬一样不自在。
但是比起先前的羞恼,师妃暄的神态平静许多,只是那平静下遮掩着的,是被她极力压抑的疯狂。
“佛说众生可渡?”
“……可渡。”师妃暄已经猜到了布悲风想说什么,因此只是闭上了眼,防止让对方看到自己眼底的歇斯底里。
布悲风忽然轻笑着凑上前,捏住师妃暄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睛看四周熊熊燃烧的火海,声音像是附骨之疽一样无孔不入:“这里虽然不是我在杀人放火,但若不是我先前说的那番话,这些人也不会死,如此我也算是罪孽深重。”
“不错,纵下地狱千百年,施主的罪孽也难以洗清。”师妃暄被掐着脸蛋,目光坚定地看着布悲风,对于他必定受到报应这件事情,师妃暄无比坚持。
布悲风的笑声越发刺耳:“既然这样,我若回头是岸,你的佛渡不渡我?若是渡我,那我做下的这些恶,我应得的这些报应,又是谁要替我背负?”
师妃暄静静地望着布悲风,心底的歇斯底里、怒不可遏都随着布悲风这句话消散一空,她平静且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