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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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江风徐徐,休罢了滂沱大雨的浔阳城,开始普度阳光。
本是死寂沉沉的病迁坊,早上忽然有流民围聚一团,喧哗、吵闹,甚嚣尘上,数百兵差持械戒严,以防踩踏。
高子承一早巡视至此,不知缘故,叫来衙差询问。
衙差抱拳道:“高县尉,听闻是疫病有治,民心大振。”
高子承眉头一皱,顺着人流挤到人群中间,见有民妇跪谢泣哭,说着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旁边的流民一个个探头探脑,望着棚户里骨瘦如柴的男子口述现状。
“小人自昨日服药后,便不再呕泄,今日感觉人也恢复了些力气,不知是否有了好转。”
郭大夫神色严肃,仔仔细细的给他号脉,又是看舌头,又是翻眼睑,嘴里怪哉怪哉的念个不停,另外几个大夫也是凑了上去查看。
知县千金杜月瑛闻讯赶来:“郭大夫,病情如何?”
“对啊,郭大夫,你倒是说句话呀。”黄安庭心急如焚。
人群里的路小锅跟薛采玉耳语道:“师姐,你看那老头脸都绿了,这琢磨了大半辈子,还不如姐夫这半道出家。”薛采玉知她取笑,并不接话。
那号了半天脉的郭大夫,最终叹了口气,禅了禅两袖,起身给陈利一拜:“老夫老眼昏花,不知公子高才,甚是惭愧,请受老夫一拜。”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头大石俱是落下,百姓们欢欣鼓舞,“有救了!有救了!”这一份喜报,口口相递,最终传遍整个病迁坊,老弱妇孺依偎着走出棚户,互相拭去眼泪。
杜月瑛给陈利欠身一礼:“月瑛在此代浔阳百姓,多谢公子仗义出手。”
陈利可不承这出,他眼下就想找高子承那小子开关放行。这时候,倒是县丞大人帮了他忙,黄安庭看到人群里的高子承,把人拽了出来,称赞他慧眼识珠,觅得良医。高子承纵然不快,也只能勉力应下。
陈利哪会错过这个机会,直接问他:“高县尉,如今疫病有解,我等可以过关了吗?”
黄安庭不知缘由,经陈利一解释,却是拉住他不放:“陈公子万万不可,疫病之险,不可小视,此次虽有眉目,但也不敢掉以轻心,若之后有所变化,累及百姓,老朽当万死难对浔阳父老,所以老朽恳请公子再盘亘几日,待局势稳定后,老朽定亲自设宴,为公子践行可好?”
杜月瑛也是上来挽留:“望公子高义,再盘亘数日,帮助黄县丞监理治疫一事可好。”
陈利皱了皱眉头,目光望向人群里的薛采玉,见这位妻子微微颔首,也就应了下来。
这时,有差役急急忙忙的过来,跟黄安庭一阵耳语,这位县丞大人脸色一变:“混账!为何不早说!”
众人一问详细,原是蚕矢汤药方里有几味药材短缺,更糟糕的是邻近县城也是一样,可现在疫病正盛,拖一天都要出人命,根本没时间去更远的城镇采购。
情急关头,郭大夫倒是想了起来:“川连、山栀这几样草药,其实本县西北面的曜山便有。”但他说完这个提议,旁边人却是低下了头,叹起气来。
陈利不解,黄安庭给他解释:“公子有所不知,这曜山遍布瘴气,流石崩塌,向来人迹罕至,而且近年猛兽出没,屡伤人命,更是凶险万分。年初县衙曾委派兵差进山除害,结果折损大半,实属大凶之地,不可轻入。”
陈利做了几年的山林管理员,对山区里的门道,已是驾轻就熟,再说那曜山不就是他逃出来的地方,哪里谈的上凶神恶煞,于是他说道:“瘴气实是蚁虫作患,不足为虑,进山前着长衫,戴面巾,口服薏苡仁可辟瘴,进山后烧雄黄、艾草可除瘴,只要遴选勇武衙差戴齐兵甲,结队而入,敲锣震鼓,野兽自会避退,当可万全。”
陈利这话刚一出去,就想扇自己嘴巴,果然那县丞和知县千金一听就知道陈利是熟手,怎么也要他带队进山,动不动就黎民苍生,然后煽动群众,搞得他没法下台。倒是路小锅这丫头仗义,跳出来帮他。
“姑爷你放心,我叫上凳子陪你一起去,管保那些豺狼虎豹,近不得你一丈之内。”
“你这么能耐?”他打量了下这丫头,还不到他下巴那么高。
“当然。”她拍了拍胸,意思是包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