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耶律大石出奉山寨大门,巧遇冉难渊等人,只是一时心中有感,便对他倾诉衷肠,表达悔恨歉疚之心。他想要邀请冉难渊等人一起,只是想着最多不过增添一份力量,对大辽国的窘迫境况略尽绵力。谁料到一时起意邀请冉难渊等人盘桓几日,便从冉难渊几句话中明了了大辽国之所以连战连败的原因。
是了!
大宋国是很难攻下南京析津府的。
他们虽然早就有志向恢复山河,可惜却把南京析津府的汉人都称为‘番人’、‘夷狄’,心中的歧视之情溢于言表。而且在大宋国,赋税徭役沉重,他们的皇帝陛下为了‘祥瑞’,都不顾朝政如何败坏。太师蔡京,只因书法超群,会逢迎上意,便作威作福,卖官鬻爵。他们的皇帝陛下为了赏玩奇石,以‘花石冈’之名搜罗怪石,抢用民道,甚至为了过船拆毁桥梁,一点儿也没有在乎过百姓的疾苦。
大辽国又何尝不是一样?
大辽国的天祚帝,整日打猎,破坏农田,猎杀牲畜,惊扰民生,为了自己的享乐,施行苛捐杂税。在昏庸无能上,与大宋国的那位皇帝陛下简直是五十步笑百步。最可气的是,当年天祚帝酒醉,命完颜阿骨打跳舞,完颜阿骨打以此为侮辱,坚决不从,天祚帝轻飘飘的将这件事揭过去,却不料完颜阿骨打怀恨在心,开始反辽。
大辽国之所以有现在的凄凉光景,可以说是源于天祚帝的那次醉酒。所以大辽国的权贵们对天祚帝才那么不满。天祚帝您当年要么别让完颜阿骨打跳舞,要么斩杀抗拒您命令的不臣之人,当年一时不以为意,留下一个天大的祸端,都快把大辽国葬送掉了!
不过现在耶律大石不再像以前一样,埋怨天祚帝当年的心慈手软。没有完颜阿骨打,还会有完颜阿肉打,与民争利才是大辽国现在岌岌可危的根源。大金国之所以攻下每个城池都能地位巩固,乃是因为他们直接抢夺了以前的大辽国权贵的财产,所以不必立刻搜刮民脂民膏,没有激发民变。等到他们大金国用完余财,权贵们开始暴露骄奢淫逸的本性,那时他们便与大宋国、大辽国一般无二,再也不具备民心上的优势了。
想到日后大金国如何变成一个平庸的国度,大辽国又能与大金国互有胜负,耶律大石心中的阴霾顿时有所消减,对冉难渊等人也更加热情起来。他命人置上酒菜,与冉难渊把酒畅谈,不断的请教一些军政之上的疑惑。冉难渊虽然未曾带过军队,也不曾入过朝堂,但是武悼天王的家学还是对此涉猎颇深,又有文若虚在旁充当智囊,不断提点,冉难渊更是如有神助,让耶律大石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惜啊!可惜!”耶律大石聊着聊着,突然环视四周,入目是临时营寨,没有半点赏心悦目的物件,“我等畅谈军国大事,足以名垂千古,却屈居如此鄙陋之地,既非朝堂之上,也无名山大川,连几个助兴的歌姬乐手都没有,实在是遗憾啊!”
众人被耶律大石的感慨说得不禁莞尔,这耶律大石不愧是契丹的权贵,聊到兴起,便想要有人为他助兴。其实耶律大石只是习惯使然,话一说出口,他就哑然失笑,感慨自己孟浪了。
自从南京析津府兵败逃到此处,一直收拢败兵,军营之中,哪里有什么娱乐之事?
不料正当气氛稍有尴尬,侍卫之中一人越众而出,单膝跪地,低头抱拳,向耶律大石请求道:
“军中无以为乐,请我主准许舞刀助兴!”
耶律大石见状大喜,他仔细一瞧这个侍卫,却不是一个眼熟的,也不在意,他的亲卫都很熟悉,但是最近溃军纷纷来投,也有强健之人被侍卫长选入亲卫的。所以见到此人毛遂自荐,虽然耶律大石都没有认出此人是谁,也慨然回应道:
“我大辽国勇士,正该勤于武艺!准许你舞刀助兴,如若舞得精彩,重重有赏!”
“遵命!”
那侍卫听到耶律大石如此一说,也不格外兴奋,沉着脸大声应命,退后两步,便抽出腰间弯刀,一招一式,伴着轻声呼喝,演练起刀法来。营寨之中,众人看了他两眼,便觉得他所用刀法简单直接,只是军营常用劈砍拖挑之法,便兴趣缺缺,随便喝几声彩,便接着继续饮宴。
看到有人助兴,耶律大石明显兴致更高,他突然想起一事,向冉难渊说道:
“上回冉兄向在下打听冉家旁支之事,我近来稍稍留意,多少有些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