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非瞧不起嫡母的本事,若姨母托给老太太那份家产出了岔子,不知要生多少话、惹多少事。
“怎好如此?紘郎既视安哥儿亲出,这些花销由家里出便是。”林噙霜似是猜到他心思,一点不纠结这事,相反,还十分大气。
“霜儿真是识大体。”盛紘才升起的一点警惕顷刻化作虚无,伸手将林噙霜拥进怀里。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脸轻轻贴在他胸口,林噙霜默默等着,等着他主动交代徐安家产的事,好一会儿,却只听他道,“此事已说定,霜儿,你不必费心。”
气得她暗地一阵咬牙。
“也好,不过,紘郎,我有一事请教。”离开盛紘的胸膛,手仍搭着盛紘的手,林噙霜柔声道。
盛紘反手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道,“霜儿直说便是。”
“紘郎,非是奴贪心、眼浅,六姐儿如今还在家里住着,她的薪俸…”
听她提及安儿给明儿的师资盛紘心里一咯噔,只是转念一想,不由皱眉。
外甥虽没提及,原意大抵是将师资交到明儿手上。
可循礼,这份师资,明儿拿不到,该交由父母。
“霜儿,你如何想?”
盛紘此话听着危险,林噙霜只看一眼他那双眼,便知道,他没试探的意思。
她拿出早准备好的说辞,“紘郎,家中不短银钱,必不会侵占六姐儿这份薪俸,六姐儿往后也是要出阁的,这薪俸虽少,若安哥儿学个一年半载,倒也不小一笔,不如攒在那儿,日后算作六姐儿的嫁妆。”
盛紘想了想,摇头道,“不妥,说不准安儿何时学会,这些钱顶个甚么?”
没的叫人笑话,他盛家这么缺钱?还须这点做女儿的嫁妆。
林噙霜蹙了蹙眉,又道,“紘郎,那这般呢?”
“…”
……
寿安堂
“说定了?”盛老太太召来孙儿,瞧着喜上眉梢的孙儿,笑问道。
“说定了,祖母。”徐安朗声道。
可算把这事敲定,钱或许不多,想来可解六妹妹一时之急。
“解决了?”老太太又问。
徐安正是兴头上,脱口欲回答,又敏锐地察觉不对,再对上祖母的目光。
“祖母,可是孙儿哪儿说错做错?”他喜色一敛,小心问道。
老太太收了‘伪装’,神情渐渐恢复古波不惊,道,“涑水先生可知道?”
“涑水…司马君实吗?”原主的记忆没这方面,徐安依赖自己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猜道。
盛老太太点点头,沉声道,“司马君实的《涑水家书议》中写的明白,‘凡为人子者,毋得蓄私财。俸禄及田宅收入,尽归之父母。当用则请而用之,不敢私假,不敢私与’。”
“你可知,在本朝,拐卖贩卖孩童妇女,加以重刑,父母通过牙婆,买卖儿女,并不犯科。”
“你可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一连三击。
直接打碎徐安自以为的小聪明。
他脑袋一片混沌。
光知道初中历史书上说封建社会是吃人的社会,原来连自己子女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