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阿兄是在担心什么,今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与济儿并无私自往来。”
桓温听说不是桓济在通过桓豁吹耳旁风,终于放下心来。
他多少也琢磨出了桓豁的一些心思。
没错,桓豁的庶长子桓虔如今在燕国为将,深受信赖,可桓熙那么多的堂兄弟,能够受到重用的却只有桓虔一人,这不由不让桓豁感到忧虑。
桓温在世尚且如此,一旦桓温去世,桓熙只怕会更加的亲近那些外人,哪还有桓豁他们这些叔父们的立足之地。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然,桓温很高兴桓豁能与他将一些事情说清楚,而不是将芥蒂深藏在心底。
桓温为桓熙开脱道:
“朗子,此事是你多虑了,晋室许我裂土封疆,可在南方,还是有许多人见不得我们桓家取代司马氏。
“因而,相较于在北方自行闯出一片天地的熙儿,我在南方面对那些冥顽不灵的士族,更需要宗族的帮助。
“就连虔儿,也是熙儿再三请求,我才忍痛割爱,准许他将虔儿带去北方,因此,不是熙儿不愿用这些血亲兄弟,而是担心在楚国招揽人手,使我们父子之间心生嫌隙。”
桓豁清楚了桓温的想法,叹息道:
“父亲是楚国之主,坐拥三州,都督七州军事,兄长是梁国之主,坐拥三州,都督四州军事,而济儿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梁国刑部尚书,难保他不会为此生出不满。
“我只担心有朝一日祸起萧墙,会引发桓家的内乱。”
桓温可没有他那么多愁善感,只见桓温不以为意道:
“我在世时,他们自当兄弟和睦,至于我死以后,为兄也不必再为此操心。
“况且,我相信熙儿能够妥善处理这些事情。
“哪怕济儿心怀异志,最终与熙儿反目,可是你我都知道,熙儿最好名声,必定会留下济儿的性命,无非是将其圈禁罢了,又怎会背上残害兄弟的罪名。”
桓豁闻言摇头道:
“本是同根生,为何他们不能像父辈一样同心协力。”
桓温怅然若失道:
“他们兄弟与你我不同。”
桓氏的基业,是由桓温开创,自古父死子继,除非是绝嗣,否则哪有兄终弟及的道理,以桓家如今的权力构成,更不会出现叔父仗着权势欺压子侄的可能。
因此,桓温可以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亲兄弟,而对桓熙来说,却是痴心妄想。
也许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桓温不愿继续下去,他岔开话题道:
“当年我以一万将士伐蜀,不过数月时间,李势束手来降,成汉因此灭亡。
“如今熙儿以数万精兵进攻虞国,居然没能拿下区区一个河东郡。”
说着,桓温略带一丝得意道:
“看来这混一天下的事情,还是得由老夫亲手为之,免得为后人留下祸患。”
桓豁瞥了兄长一眼,见他沾沾自喜,也只是附和着笑了笑,并没有戳破桓温伐蜀与桓熙伐虞之间的区别。
离开桓温位于金墉城的府邸,桓豁站住了脚步,凝望北方。
他今天说的那些话,对于桓熙来说,并不友好,但有些事情,必须得有人出言提醒。
无论是王猛权力过重,还是桓熙忽视血亲兄弟,都有可能带来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