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起来吧,招惹便招惹了,不管是谁先招惹的谁,我们大概都认了吧。”山鬼谣说话向来笃定,可是这一次,就是面对这样一个小丫头,反倒不敢确定自己要说的话。
“要认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事实是你先招惹的我。”
“管它谁先招惹的谁呢。”山鬼谣的内心再也不能像往日般平静,而是有些翻涌的情绪将他的高傲瞬间淹没,这一刻,他的心中仿佛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然后像被零力侵蚀一般一点一点扩散至全身。
“对了,你知道吗,鸾天殿的侠岚选拔其实一点也不难。弋痕夕老师的选拔,反倒是个考验呢。”不知怎地,山鬼谣说了那话之后便缄默不语,让怀里的洛川有些尴尬,推测不出发生了什么,只好随便找了个能缓解气氛的话题。
“虽然不知道弋痕夕是怎么教学生的,但是他的侠岚选拔的难度在八个殿中绝对能排的到前列,你也知道他的选拔不仅仅是简单的体能,意志力的表象测试,而是处处暗藏玄机,想要通过绝非易事。但不管怎样,你过了鸾天殿的选拔就是好事。但是,你这个年纪作为我的学生,只是四象侠岚可不够格。所以明天我要带你外出特训,争取让你参加这次四象升两仪的选拔。”纵然内心风起云涌,讲话依旧云淡风轻,这就是他山鬼谣深不可测的原因之一。
“真的吗?那我会不会是玖宫岭史上最快升两仪的侠岚。唉,我这个侠岚碟还没有焐热乎,就要被两仪侠岚碟取代了,还真是舍不得呢。”洛川从怀里摸出刚刚得到的水属性侠岚碟,拎到眼前晃了晃。
“先别说大话,四象升两仪可不是简单的比拼。你越大意,就越容易为失败埋下伏笔。”山鬼谣将洛川扶起来,自己也站起来,“是时候离开了。”
“你不信我?我一定会成为两仪侠岚的。”她以为这一次,将会为了尊严而战。
如果现在就下注,我会赌赢么?山鬼谣虽然看着洛川的脸,但她说的什么,一个字都没听清,而是兀自的想着自己的事。
告别了弋痕夕他们,山鬼谣带着洛川来到了桃源山上一个他曾经住过的茅草屋。对于山鬼谣假叛变,真卧底的行动,洛川从弋痕夕和辗迟那里打听到了不少,知道他不仅心理上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还经常风餐露宿,食不果腹,那时的她本以为这些说法都是为了神话他而过分杜撰出来的,可如今亲眼所见他曾经的住处,洛川瞬时觉得坊间传闻不过描绘了他艰苦生活的万分之一,于是对他的钦佩又多了几分。他在生命最灿烂的年纪临危受命,放弃所有的珍贵将自己深埋于暗无天日的昧谷,洛川站在门口打量着正在整理床铺的山鬼谣,他那一身处变不惊到冷峻的性子,他那机警并带有侵略的性子,还有他那一身伤疤,难道都是昧谷的那段时光赐予的么,想到这里,不禁对这个本该拥有一切却只能放弃所有的山鬼谣一阵惋惜,“我听弋痕夕老师说起你曾经在昧谷的事情。”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弋痕夕也要拿出来说,他总是喜欢回忆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你可不要学他。”他总是习惯了挖苦弋痕夕回忆过去,但是他自己却深陷过去的悔恨,无法冲破。
“不管过去多少年,你为玖宫岭,为天下人所做的事都不能被磨灭,从弋痕夕老师告诉我这件事开始,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
“英雄?你太天真了,这世上可没有什么绝对的英雄,或许你认为的英雄现在正想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山鬼谣对这个称谓好像不怎么买账,特意将英雄二字咬了重音,那永远分不出轻重缓急的平稳语调,此刻却让洛川觉得他是在自嘲。
“那又怎样?”
山鬼谣没有接她的话,反倒谈起夜里住宿的事情来“这个茅屋是我当时临时搭建的,只能勉强住下一个人,睡觉的地方也就这么大,所以你睡在这上面,我去找些柴草每天在地上凑合一下。”
“不行,睡觉的地方虽然不够大,但是睡两个人也足够了,大不了我靠这边你靠那边就好了,我可不想再拖累你。”
山鬼谣没有拒绝,或许这正是他所说的英雄的小心思。
由于白天训练艰苦,洛川每日早早便睡去,山鬼谣躺在她身边,那均匀的呼吸声挡也挡不住的钻进耳朵,外面的夜静谧无比,而山鬼谣的心却波澜四起,佳人在侧,咫尺之间,对洛川保护的欲望,反倒成全了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夜愈深,欲望就变得愈加强烈,他只能坐起来,努力平静悸动的身心。
但是有时也会因为床铺太小的原因,洛川在睡梦中蹭到山鬼谣身边,灵秀的小脸儿几乎要钻进他的怀里,卷翘的睫毛有几根,山鬼谣都看的清清楚楚,可他也不贪恋,总是趁着她还熟睡,蹑手蹑脚的起身去草屋的后面捕上两条鱼,等到洛川睡醒,香喷喷的烤鱼或者鱼汤已经在桌子上等着她了。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训练,洛川的身手和侠岚术都大有长进,有时甚至可以和山鬼谣过上十几招。但是,在山上住不好也吃不好,洛川的身体渐渐有些不适。
这天晚上,露水重了些。
“谣叔,我想喝水。”洛川渴的厉害,周身的不适仿佛被鬼尘珠控制住一般,只好伸手去够山鬼谣,滚烫的手碰到他的那一刻,山鬼谣就知道她病了,坐起来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果然,都已经有些烫手了。
“丫头,走,我带你去看郎中。”山鬼谣熟练的抱起洛川,一刻不停的朝桃源镇跑去。
“郎中,她浑身发热,能不能请您给她看看。”山鬼谣费了好大的劲才敲开一个医馆,郎中也算尽职尽责,把脉,开药,一丝不苟,“只是普通的风寒引起的发热,一会儿我给你开药丸,你让她用温水服下,然后想办法退热,要是在继续烧下去,怕是会神智不清。现在最好的降温方法是将病气通过汗排出来,只要出汗了,也就退烧了。”
医馆太小,没地方容纳两人,于是连夜找了家客栈,将洛川安放在床上,仔细地喂了药,过了许久,仍不见一点汗意,可风寒的症状却逐渐加重,不但身上烫手,嘴里也开始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喊着父亲,脸上布满泪痕。
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得想个办法才好。山鬼谣从床边站起来,三下两下脱掉外衣,钻进被子里,紧紧抱住烧的有些糊涂的洛川。肌肤碰触的温度是那样鲜明,犹如怀中藏了一团火,而这火逐渐勾起情欲,山鬼谣的身体开始变得滚烫,就这样,被窝借着山鬼谣身上的温度变得热起来,没过多久,洛川的身上就汗涔涔的了,发了汗,山鬼谣摸了摸她的脸,的确不像刚才那样热了,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风餐露宿的生活再加上高强度的训练,体弱的洛川自然受不了,看来,是我没考虑周全,明天,就启程,回玖宫岭。
第二天一早,洛川醒来,还没睁开眼就觉得自己被人搂在怀里,那熟悉的味道和温暖而有力的心跳让她拥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轻轻把埋在胸口的头抬起来,想看清现在是什么状况,不料正与他四目相对,“醒了?”山鬼谣率先开口。
“昨晚……我们……”洛川嗫嚅道,虽然略有些沉迷于他颇有触感的胸膛,可昨晚发生了什么,终究还是要问清楚的。
“昨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洛川顶着刚刚退热仍旧迷糊的脑袋瓜,出口的话也不经考虑。本想着问怎么会睡在同一张床上,现在好了,听起来好像自己期盼着昨晚发生点什么似的。
山鬼谣轻语道“就是我没碰你,因为,要等到成婚那天才行。”
“你说什么?”洛川的脑袋翁的一下炸响,身体被他低沉郑重的声音挑动的再次热起来,起初还以为是风寒余热残留,可很快,山鬼谣又将唇附到她耳边,“我再说一遍,我要娶你。”这一次,洛川感觉浑身酥软,那绝对不是风寒余热能带来的影响,那是突如其来的满足感让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跳动起来,若非躺在床上,自己可能会直接跌坐在地上。
“你,你是认真的么?”洛川羞的语无伦次,她想,她的脸一定又烧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