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走吧,我还没收拾呢!”周玲玲犹豫了一下,客气地拒绝说。
徐珂梵心头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随后便礼貌的点了点头:“那你也别等太晚,路上小心点。”
踏出教室的那一瞬间,徐珂梵竟生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之感。他以为他与周玲玲的世界从此便彻底此分道扬镳了。
也许是因为受到情绪波动的影响,从考场出来,和同学们交流题目的时候,徐珂梵发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理综竟然因为粗心算错了一道大题的答案。其实,不止理综,每一科考试的过程都令他感到狼狈。最后一天考试结束后,徐珂梵前所未有地沮丧,比他当初在三中第一次模拟,落至全班第二十一名还要沮丧。
回家的路上,他觉得自己颓废得就像一块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他甚至开始有些想念他老爸了,那个在他迷失方向时能够将他及时拉回正轨的男人。他觉得自己最后这个学期被周玲玲占据了太多精力,他脑海中不由地想起徐万国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他似乎对这句话有了更真切的体会,他暗暗在心里自怨自艾,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迁怒到了周玲玲身上。
韩芳怡为了庆祝徐珂梵高中毕业,特意请了一下午假,在家精心筹备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但它们在徐珂梵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全都黯然失色。
韩芳怡仿佛看到了一大片裹挟着闪电和雷鸣的乌云盘踞在徐珂梵的头顶,而她帅气的儿子此时正在忍受着倾盆大雨的洗礼。韩芳怡没有说话,任由徐珂梵萎靡不振地移回了房间。她太清楚自己儿子的个性了,有些事情他自己想不通,多动人的劝词都是无济于事的。
高考失利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上一个什么大学那么简单,那可能意味着他多年的理想要暂时搁置了,而这无疑将是最严重的打击,那些不痛不痒的安慰根本无法与他产生共情,不仅不会奏效反而容易适得其反;不过,她也绝对相信,她韩芳怡和徐万国的儿子绝不是经不起摔打的温室花朵,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有能力从泥淖里爬出来。
韩芳怡抑制着内心的担忧,故作淡定地看着儿子关上了房门,便一个人坐到桌边大快朵颐起来。她要用行动让徐珂梵认清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打破这栋房子沉闷空气的是林烁的电话,韩芳怡刚拿起话筒,就听那头林烁兴奋地喊道:“老徐,晚上出来卡拉OK啊,我、周玲琳、赵立军、朱莎都在呢!”
“奥,林烁吗?我是珂梵妈妈呀!”
“啊、阿、阿姨呀,我——还以为······”
“没事没事,你一等哈,我喊他过来。”
只是,韩芳怡并没有劝动徐珂梵,他趴在床上,背对着自己老妈拜了拜手,算是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林烁啊,珂梵他肚子有点不舒服,说改天再找你们玩。”韩芳怡尽可能委婉地回绝道。
“阿姨,什么情况呀?严重吗?”韩芳怡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毫不掩饰语气里的焦虑。
“没事,可能吃坏东西了,你们不用担心,这两天吃点药,养一养应该就没事了。”
“好吧。阿姨,那个,我——我是周玲玲,回头他好些了,您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吧。”周玲玲在介绍自己的时候,略显紧张。
“奥,是玲玲啊!行,没问题的,我会转达。”韩芳怡从周玲玲的反应里捕捉到了丝丝不可名说的微妙感觉,虽然心中狐疑,但嘴巴还是很痛快地应了下来。
当她把周玲玲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徐珂梵之后,这种怀疑再次得到了印证。
要知道,往常在家,周玲玲是他们母子间的常态话题,尽管都是些鸡零狗碎的琐事、趣事,但是大部分情感的培养不就是靠着这些小事逐渐堆叠起来的么?韩芳怡于是怀疑过徐珂梵早恋,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从学习上还是生活上,她又从没抓到什么值得诟病的把柄,便也随着他去了。
这次听到周玲玲的名字,徐珂梵非但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还表现出了些许抗拒。韩芳怡意识到,也许徐珂梵的郁郁寡欢并非只是考试失利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