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75章 番外 闫笑萍(妙妙妈,偏脑洞)(1 / 2)定心丸首页

(写着玩儿的脑洞小短篇,意识流与现实世界相呼应,闭环沉重的母女情,并非宣扬封建迷信,如果觉得扯,大可以略过)

我叫闫笑萍,卒于己亥年八月十五,享年55岁。

上辈子我生来愤世,性子急,闲不住,清闲令我困惑,忙碌使我快乐。

在阳间苦哈哈劳碌了几十年光景,我终于熬出头、下到这幽冥大殿可以彻底躺平,可就这么干闲着等下辈子到来-再以差不多的形式重活一次,我又实在不甘心。

于是我通了鬼门关、踏过黄泉路,还没登上奈何桥呢,就凭借刻薄的面相和冷漠的态度在一众新魂中脱颖而出,又在阎王爷手底下谋了个新差事,继续在地府打工。

我被分配到『入狱登记处』给负责死亡初审的判官打下手,和一大排办事员一起,核准‘入关’登记表。

我这活儿隶属于大殿管理科下属的监守大队,岗位职责有点类似上面那个‘户籍警察’。

跟上面一样,同样是端铁饭碗,但无疑是衙门里最‘清闲’的工种之一,不仅不用像黑白无常那样总得东跑西颠儿去抓魂儿,还可以看心情倚势凌鬼,偶尔见魂下个菜碟。

我们这个柜台很重要也很严格,一般人凉了以后要在上面销完户才能下来我们大殿开户做鬼,手续整不明白都没资格换狱票,专事专办,没票不让上车。

别看我入职的这新单位呀,比上面的公安系统规模还要巨大成千上万倍,但正式编制特少,据说一百年才有一次“录用府考”,我签的也就是个口头协议,连辅警都算不上。

不过就以我这岁数-到了这‘魂生地不熟’的大熔炉能混口饭吃就行,按地上的说法应当叫做退休返聘,机会难得,待遇前途都不重要,乐在发挥余热。

算起来,我在这牛哄哄的‘有关部门’工作也有一阵子了,虽说还没过试用期,但阎王爷很认可我,给我画了不少饼。

比如,他老人家曾说:“小闫呐,你要是干得好、不出错,我就每个季度考核完了、都满足你一个小心愿,倘若你能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干到定向投胎的最低阴气年限,到时候我会加赠几款投胎转世的套餐供你选择,保证不让你白辛苦。”

我表面拥护大老板慈悲为怀,没敢吱声,只恭恭敬敬做了个古代流行的拱手礼,算是领命。

心里想的却是——

您老人家主要目的不是拉拢民心嘛,那要因鬼而异才显得您体恤民艰呐,您要严深细实久、解民之所忧,方能‘府泰魂安’呐。

我想说我压根儿就不想再上去伺候人,套餐真用不着,选择越多越受罪,

可到了这大佬的地界儿必须服从管理,我一临时工,还要啥自行车。

用意念发声——

阎老爷,我这好不容易解脱了,要是没机会考编爬上这忘川河的岸,您老人家就可怜可怜我、继续让我凑合干着,别把我发配回人间了呗。

就算回,也千万别叫我再当女人,做人太累,做女人更累。

给人当女儿累,给人当老婆更特么不痛快,不结婚还要被人当成异类,我还特倒霉,上辈子经人介绍嫁了个窝囊废!别说什么情啊爱的,我从头到尾都不乐意跟他搁一被窝里睡!

然而所有角色里,我觉得最累的当属给人当妈,我真是使了二十多年劲也没整明白这门学问,临了临了女儿还说她那要命的病都是叫我给逼出来的,真叫我心寒呐。

我替自己的付出感到悲哀,但不是因为这个才咽气的。

本山大叔不是说——追求了一辈子幸福、追到手了才闹明白幸福就是遭罪嘛。

我是早就-瞅啥啥不对,活着就遭罪!

得,我也不跟你们扯了,心跳停了,也就不知冷不知热了,我就在这儿等你们,看你们谁敢下来,露脸我就给你们撵回去,都别来烦我,离我越远越好,你们乐意遭罪你们就可劲儿活!肯定谁也活不过你们!

天儿好注意通风,天冷记得盖被,我祝你们所有人都长命百岁!

真的,地府如果言论自由,我一定要大肆宣扬——比起再世为人,倒不如给咱这愤世群体多提供几款做鬼的盲盒更到位!

这新潮的创意我就只敢在心里想想,地府制度森严,万万不可乱说。

尤其是我这种岗位,从工作内容看当属服务行业,但从职权界定来讲,又是当仁不让的执法部门。

无论咋看,都是要对客。

在我们单位,各环节的登记处跟上面一样,也都是重要部门,且我们可比阳间那些惯爱为难人的公家办事窗口权力大了去了,不光一般人得罪不起,几班鬼都得罪不得。

而我们入狱登记处,则是所有不人不鬼的搭客下地狱后-都要过的第一关,无疑是重中之重。

因为,所有搭客在入鬼门关接受欺骗狱、杀人狱、懒惰狱、不义狱、背叛狱、暴力狱和天伦狱这七重炼狱审判前,都要先在我们登记处填好表格才被准许放行,上级部门会根据表格上的基本信息和死亡原因,以及亡魂生前犯下的错或罪,设定其通关渡劫的等级和难易程度。

而我一个新人之所以能被阎王爷选中、留在这么重要的交通要塞部门,主要原因是我‘入狱’后历经上刀山、下火海、淌油锅等折磨后,在‘入狱登记表’上填写的死亡原因是『活够了』,而非疾病、意外、到岁数了之类,特别符合阎王爷的招聘要求。

我也是下来才知道,我们单位跟阳间考验员工的标准大差不差,头一个儿就是忠诚度。

所以那些刚下来就喊冤、一心想着轮回的亡灵-魂儿到了地府心却还留在阳间,着实不适合为广大搭客服务,他们太容易把新来的魂儿都给策反喽,万一他们发动起义、合起伙来要求阎王爷将生死簿上的搭客全部起死回生,那地狱还不得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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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里偷闲,我算了算日子,坐在工位上,却开始忍不住操心女儿穿没穿厚衣服,别大风天儿的又穿条裙子出去瞎嘚瑟、要风度不要温度。

得,定是上面天儿真的冷了,现代人吃的好锻炼少,心脑血管贼脆弱,最近下来的用户特多,年龄还都不大。

瞧瞧,这又下来个满身酒气的小伙儿,喝的手都直哆嗦。

我皱着眉头扫了眼他填的表,这狗爬拉字儿都赶不上我女儿用脚写的。

我将其驳回:“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没写清楚,咋死的都不知道,去那头儿琢磨明白喽再重新排队。”

小伙儿哀怨:“啊~~?!大姐!我当时都喝懵逼了,真不记得了,您看我这都排半宿了、再不上车三七都过了!家里人给我烧纸都收不着了!Emm……”

小伙儿继续懊恼着:“大姐,您看、要不我就随便写个憋屈死的得了,我记着我是因为听说自己养了七年的女儿不是亲生的才喝酒的……我就在这儿写,您别让我重排了、成吗?”

又是个不知死因的,这帮人,真的是活不明白就算了,死也死的不明不白。

我铁面无私,惯常不给任何一个新魂好脸色:“瞎写能行嚒!上辈子的死法关系到你下辈子的活法!再一个你不填准成了后边儿的炼狱套餐我们同事都没法安排!万一设置的关卡不公平怎么办?!去去去!上那边儿去别堵在这儿!糟糕的家伙你真的很糟糕,阎王爷也敢糊弄!……下一位!”

啧,这咋又是个小伙儿?!现在的年轻人咋都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

诶?死亡原因……为救落水儿童淹……

唉,真的是,见义勇为前咋不想想自己的家人,挺好个小伙子就这么下来了,留在上面的人该有多上火!

‘tāng!’我啥也没说,直接给他盖了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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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休临近,隔壁窗口的同事提前偷懒过来八卦,告诉我——听说最近阳间各类办事处在实施大刀阔斧改革,各单位都要求‘以礼优服务,微笑暖人心’,这年月在阳间赚钱比吃屎还难,那帮平时各种散德行的办事员为保住铁饭碗,每天都不得不强迫自己咧开血盆大口微笑服务,不然的话,摊上一个投诉,立享罚款无数。

她撇着嘴飞着眼儿:“幸好我们地府服务理念跟上面正相反,在我们这卡点儿搞接待呀,不仅不用笑,说话态度还得是越丧越加分,要是上辈子害我为一营业执照跑断腿、失魂落魄跑马路上出车祸撞死那个死女人-下来落我手里,我一定给她加个九九八十一难油炸大套餐,真是舒坦……”

哼,我听了她这复仇计划是挺爽,但我竞争这为难人的岗位可不是为了报啥仇怨,就单纯是因为喜欢。

诶呀,我咋突然想起女儿日记里写的一句话了?——【热爱可抵岁月漫长,温柔可挡艰难时光】

我当时看了可不懂这矫情词儿啥意思,就觉着女儿身为学生不该分出心思多愁善感。

现如今我却有点感慨,想我闫笑萍上辈子至死也没料到——我最热爱的环境和职业竟然在阴间!

该说不说,我真挺感谢阎王爷这位老伯乐的,我是真挺乐意干这活儿,单看岗位规范就特适合我。

别看我名字里有个笑字,但我生性不爱笑,对谁都没摆不出什么好脸色,也不会说啥好听的。

上辈子我一直觉得——

笑比哭还难看、舌头上长针眼——这两句话就是为我发明的。

所以才导致我在这越呆越爱呆,越呆就越懒得再去投胎,也逐渐淡忘了阎王爷曾许给我的每季度的小心愿。

女同事还在我耳边诅咒那个害死她的工商局办事员,我卡着点儿接待了今夜最后一名搭客。

这是个比我年长两岁的女同志,灵魂没有气色,但看她模样倒是保养的不错,想来上辈子是个有钱人。

女同事凑过来看我手中的表,读出声:“子弹贯穿太阳穴……艹!姐们儿!你家男人这么猪狗不如,你不化身厉鬼上去抓他、还留着他在阳间继续祸害?!!”

我也看见了,这女人的死亡原因写的是被枪杀,凶手疑似是她的结发丈夫。

真特么完犊子,这咋还叫老爷们儿给害死了?!不服就干呐!!

这样的八卦,在阳间必定是炸雷,到了地府也同样受到众魂关注,入狱登记处一大排接待员全都撂下手里的活儿,跑过来凑热闹。

‘tāng!’在一番激烈的讨论后,我给女人盖了戳,写了便签纸推荐她去厉鬼集中营,有啥仇怨可以先在梦里发一拨功。

女人却问:“请问我要经历多少个难关,才能上去见见我儿子?我男人在外头还有一个小儿子,我怕我儿没了亲妈、会受苦哇……”

我恨铁不成钢:“你都到这儿了还惦记个P的儿子!你儿子要是有用、怎么连你的命都保不住!我看那一对大小白眼狼一准儿都跟他们亲爹一样心肠肮脏!你那大的肯定早就盼着你死呐、他好分遗产!”

见女人一整个呆若木鸡,我墩了墩登记表,继续冷言冷语:“行了,等着吧,说不定那爷儿仨很快就能下来跟你会合了,到时候你再亲口问问、到底是谁更想你死!你到底是为谁死的!哼,女人,活着为了男人,死了还不悔改,又是大傻子一个,死该你下地狱!”

正好到了饭点儿,我可不管面前的队伍排的有多长,直接立起‘暂停接待’的台卡、跟着众魂一起直奔食堂,享用地狱‘美食’去了。

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那地方我没去过、多美我不知道,可我在上辈子、女儿住院期间吃过她小闺蜜给她打包送来的苏杭菜,那学名好像叫啥‘淮扬菜’,属于八大菜系之一。

可那几个菜我都尝了,没滋没味儿的,真不抵东北菜丰富、好吃。

讲真,上辈子我活是活够了,可为了培养女儿成才,我习惯了省吃俭用,好些东西都没尝过,美食这一块……还真就没吃够。

我不知道真正的天堂伙食咋样,咱也没上去过,要说我们单位唯一叫我不满意的就是吃的不好,别说东北菜了,都赶不上淮扬菜的刷锅水。

不知阎王爷那老头儿是不是偷着开小灶,反正我们这些打工魂都是守着大锅吃,每魂饭前领个破碗,再选定一个靠锁扣固定在锅沿边的、巨长的大勺子,再不情愿,也得跟别的魂搅和在一起吃大锅饭。

地府的饭,由于勺柄很长、自己喂不了自己,我们要靠杠杆原理才能将锅里的大杂烩舀起,再倒扣给对面魂。

而自己嘴再急,也要等着对面魂盛给自己。

吃着大锅饭,我又想起女儿,我和女儿上辈子都不爱吃肥肉,但炒菜时不搁点儿我又觉着不香,搁了不吃又浪费,以往我都是给女儿吃瘦肉,我强噎肥的。

现如今到了地府,大锅里的烂东西比肥肉还叫人难以下咽上百倍,故而我给对面人舀吃食时,就尽量挑些品相好的,慢慢学着体会本单位的企业文化——己所不欲,勿施于魂。

打工魂,八卦魂,就过了一顿饭的工夫,我的那帮同事就把被枪杀女人他们家那点儿破事儿捋明白了。

大概总结就是,她男人姓卫,是90年代初开始在仕途上崭露头角的,干的是公安口儿,头几年一直很对得起身上那身皮,后来慢慢就迷失了,主要工作重心就是追逐金钱和利益。

他大儿子果然也不是啥好饼,早就借着他爹的东风跟犯罪分子沆瀣一气多年非法经营了,估计爷儿俩都快了,甭着急。

而让卫什么对发妻狠下杀手的导火索是由于他这些年贪污受贿的所作所为近期忽然暴露了,被燕城一个姓徐的商业帝国皇长孙通过各种人脉关系捅给各种部门了,那徐家可不是一般家庭,想扳倒一个贪官还不是易如反掌。

夫妻同心,这两口子之间没秘密,女人知道的太多、好些事儿又都是她出面走的流程,就是个活靶子。

不杀不行。

我一听,燕城,姓徐,家世不一般,本能想到三年多以前跟女儿扯过一阵子的富家小少爷,他不是出国了嘛!

我登时坐不住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死之前咋就忘了嘱咐齐大窝囊盯住这事儿了呐!

当年我就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女儿病了果然见真章,那小子嘴一抹就溜了,女儿说那小子不知道她生病,俩人就是和平分手。

哼,我活着的时候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可别想骗鬼!

我一路飞奔着去找阎王爷提前预支季度小心愿,想让他老人家派经常往返阳间的鬼仙判官-帮我展一眼女儿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很怕那小子又跑来欺骗女儿的感情!

我那女儿我知道,太容易心软!

阎王爷念在我一直以来工作表现良好,没责怪我擅离职守,只不咸不淡地警告我下不为例,随即摆弄起了罗盘。

可惜,无果。

只听他老人家淡定地说:“不论是你女儿,还是你口中的负心汉小子,俩人阳寿都长着呢,我要是施法靠近,会破了他们的气数,我阎王执政多年向来讲理,阳间的事儿,断不能乱掺和。”

我想说不查我女儿,那就狠狠查查那小子,可一想到万一俩人真破镜重圆了,说不定就是终身伴侣,那小子命格要是被搅和了对我女儿也不好,还是忍了。

我猛劲儿摇头,仍是不希望女儿会受到二次伤害,苦求阎王爷给我指条明路。

他老人家想了想,怕我心里揣着事儿影响工作,还是松了口:“现如今古今中外的阴阳文化融会贯通,除了七月十五中元节,洋人的万圣节各大城市的年轻人也都乐得跟着庆祝,那几天阳间的阴气会比较重,你近来多多努力,若是能攒足些阴气功力,我就助你借尸还魂,上去看看……”

一听有机会上去看女儿,我忙不迭一口吞下老板画的大饼,赶紧返回工作岗位克己奉公。

接下来的好些夜,我都成宿成宿搞接待,每夜只吃一顿饭,几乎不眠不休,仿佛在跟时间赛跑。

可我毕竟不是机器,人工查验表格特容易出错,要保证质量,就提高不了速度,也就达不到喜人的绩效。

那些天同事们都知道我努力拼业绩是要上去见女儿,总会分一些简单的单子给我,比如一些步履蹒跚的老者,他们多为生病或自然死亡,死因比较容易过关;还比如……一些婴幼儿,他们大多懵懂,很多刚到那世上,人生就被命运残忍颠覆,大多数无需历劫就可以投胎转世,还有机会上天堂。

总之这里的同事们都不争不抢,不像阳间那般乱套,没有太多勾心斗角。

可眼瞧着距离万圣夜的时间越来越近,我的阴气还是不足,唯有立功,才能加快被表彰封赏的脚步。

讲真,我上辈子虽然也帮助过一些人,但我并不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好人,没资格要求命运眷顾我、等价交换,当真是无计可施。

人都说当我们遇到困难时就会想到祈祷,是因为别无他法,只能寄托给神灵。

后来的几夜,我就一边祈祷着能有个立功的机会从地而降,一边祈祷着女儿千万不要被那个小公子哥欺骗,诅咒俩人之间的磁场紊乱,最好越走越远!

许是我的心够狠够毒,几夜后我竟真的迎来了个机会。

那夜有个洋人小美女来到我柜台前,登记表上写的是被坏蛋捅死,搞懂我们单位的机制后,说想在登记处等等那个坏蛋、觉得他应该会被判死刑,她就想问问坏蛋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就为死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