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招哼哼哧哧半晌,刻在骨子里的礼貌用语使用让他终究没有忍住,怨气满满的回了句,“晚安。”
*
由于邵青白经常不在学校,林招看起来又成了一个可以被欺负被肆意宣泄各种怒气的小可怜,简而言之,没了邵青白这座无时无刻的屏障存在,风言风语又起来了。
林招却不再在乎了,他们没看到那道青白火光,以为那道火光消失了,可林招知道他在。
他想他怕什么,他可以告诉邵青白,邵青白会为他出头,他需要做的就是在驱使头野兽后能给出合适的价码来安抚他。
他害怕他,内心深处又把他当做最可靠的依靠,甚至因此而变得无畏起来,人真是奇怪。
林招第无数次的感慨道,对那些言语可以在心情好时漠视,心情不好时去和那些垃圾对骂。
真的很爽。
林招有些嚣张了,因为邵青白,林招底气十足。
林妈妈回来了,邵青白夜晚不再同林招回家,早上也不再早起来上早读,他逃课逃到有时候两三天可能都不会来一次学校,理由是请了课外的老师1对1,他的成绩真的是特别有说服力。
邵青白不在,林招还这么嚣张,就有人看不惯了,他们不敢明目张胆,他们是阴沟里的老鼠,恶心人的把戏多的很。
因为林招说想喝他给他买的桂花奶,破天荒的,邵青白早上来学了。
黑板上,白色的粉笔字迹被加红描粗。
【林招是个看见男人就会*****】
林招不是第一次在黑板上看见这些侮辱性极强的话了。
有时或许那人来晚没写,有时会被齐一凡韩成他们擦掉,可今天齐一凡他们还没有来,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先一步窜了出来,蹿到了邵青白面前。
他怕邵青白,但是他内心比谁都清楚,邵青白会护着他。
老鼠要遭殃了。
林招心里一颤,抓紧了邵青白的手,低声道:“你帮我把黑板擦干净了就好了,别惹事了。”
邵青白没有理会他的近乎低声下气的哀求,连朝林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都做不到,他浑身上下弥漫着暴戾之气,如暗潮涌动,面上又平静如古井。
“没事的。”林招捏捏他的手掌心,期待着安抚会有用。
邵青白没有理会他的话,对林招道:“你去外面等着。”
林招没动。
“那坐到位置上等我。”邵青白说着把林招拉到位置上,把他的书包取下来。
“邵青白。”林招喊他名字,声音轻之又轻,和被欺负了似的。
“不是没睡够吗?多睡会儿。”邵青白把耳机取出来。
“你别……”
“惹我生气,连你一起收拾。”
他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林招吓得抿紧了唇,妖魔鬼怪众多,邵青白是最厉害的那个,他知道,他也怕他。
“不许抬头看。”
他乖顺的任由邵青白帮他戴上耳机,被青年干燥温暖的手掌按着脑袋,低头埋在漆黑的臂弯里。
是一首抒情歌,溪水潺潺的音调舒缓放松,可惜不能完全压住外界的声响。
林招趴在桌子上,换了姿势,枕着臂膀。
害怕吗?
没有。
他内心是畅快的。
他不知道邵青白究竟在做什么,他只清楚他们要遭殃了。
桌椅被推倒发出的巨大声响,刺耳的尖叫,粗声的辱骂……很多声音混在一起。
林招极其认真的听着,许多嘈杂的声音中他没有听见邵青白的声音。
邵青白……
林招默念他的名字,感受着自己的内心,有心动的雀跃,也有想逃离的恐惧,矛盾且融合在一处。
那天晚上,邵青白跟着他回家,把他堵在门口的时候,林招觉得自己要吓疯了,被一双漆黑如墨噙着笑意的眼睛注视着,他连大声呼救都做不到。
他在羽翼下。
在一个强大的怪物的羽翼下,他会被吃的干干净净,骨头都不剩,他无法不害怕,哪怕这只怪物暂时帮他挡住了其他一切的伤害,可他并不是无害的,他也要吃他。
虽然现在没有,但林招知道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下,他慢慢抬起头,泪水模糊中他看见老郑那张和蔼的脸上是自责愧疚。
林妈妈请假来了学校接走了林招。
她比老郑要更加自责,她身为一个母亲,什么都不知道,还天真的以为她把她儿子照顾的很好,“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她嗓子沙哑道。
“怕耽误你工作。”
他妈妈独自养他已经很难了,他不想给他添麻烦,但总有麻烦找上门,“妈,我已经没事了。”
林妈妈闻言更加很难过,她儿子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没出现,现在他已经在不公的苦难中长大了。
林招反过来安慰林妈妈,他真的觉得没什么关系了。
“是青白帮的你吗?”林妈妈哽咽着问道。
“是他。”林招唇角不自觉翘了下,坦白道:“妈,我喜欢他。”
林妈妈愣住,林招却觉得心头霎时轻松了许多,他继续道:“我喜欢穿裙子,邵青白他给我买了许多裙子,我柜子里藏了许多件裙子,嗯…有时候其实我们没在学习,是我在偷偷亲他。”
林妈妈愣了许久,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可清楚她的儿子需要她及时表态,她抹了把眼泪,急促的表态使她言语变得简洁,“你有喜欢的人很好啊,你穿裙子也很好啊,没有什么关系的,妈妈赞成的。”
林招笑了声,垂下眼睫,“可这个时候谈恋爱不好。”他叹了口气,“妈,你帮我转学吧,我不想在洺城了。”
话落,他复又抬起头,歉疚道:“给你添了好大一个麻烦。”
林妈妈抱着他哭,什么麻烦,明明是我的乖儿子,他们那些人才是该死!
她温柔的母亲说着平生最恶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