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让他们准备干粮快些逃走，寻得一处高地，最好是山顶。”

伴随着一声炸雷，程锦惊在了原地，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但显然，似乎，那些梦语都是真的。随后，其它几位随从也匆忙赶回，一一回复了程锦所吩咐之事。

“竟然都是真的……难道……难道圣女真的能够预知未来？那样的话，眼下到底是什么灾，什么难？为何要往高处去？”

“国相大人在犹豫什么？还不快些去疏散百姓？”圣女的声音传来。

“还请殿下明示，为何要疏散百姓？”

“倾覆之难，此时逃生，尚且来得及。”

“难从何来？王君和殿下，不是东征大捷了吗？”

“……不好，国相大人，高处也去不得了……快让百姓，去西圣灵山吧。”

“殿下，倘若不做明示，只怕臣难以安排……”

就在这时，一位随从拉了一下程锦的衣袖。

“相爷，相爷，你怎么了？”

程锦面露厉色。

“没听到我在跟圣女殿下谈话吗？”

几个随从，还有旁边的医官，都面面相觑。

“相爷，你怕是被雷晃了耳朵了吧？这屋与殿下房间隔了个庭院，这雷声隆隆的，哪里听得着殿下的声音？”

“怎么可能，圣女的语音清晰可辨，如在旁畔……”

说到这里，程锦突然愣住了，他意识到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些个人家，听得声音，可有照做？”

几位随从都摇了摇头。

“为何不从？”

“下着雨，不老老实实在家躲雨，难不成因为幻听就举家逃难？”

一位随从模仿着当时的口气，其它几人也点点头，示意得到了类似的回应。

“相爷，到底发生什么了？”一人试探着问道。

程锦抬起头，环视了一圈，眼神变得更加的凌厉。

“在我得到圣女的亲口答复之前，今天发生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许出去乱说。包括你们的家人。”

几名随从有被惊道，默默地点了点头。

“还有你们。”

程锦转身瞪着那几名还在听得兴起的医官。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几个赶紧点头哈腰地应允。

一连两天，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而圣女的呓语，似乎也跟这雨一样，没有片刻停歇。

“若是真的，难不成她要挨个儿那么耳语一遍？岂不是太惊悚了……？”

程锦不愿再想下去，这样的念头很奇怪，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他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对于一个听上去荒唐无比的灾难警告，空口无凭，怎么可能让百姓信服？难不成还要搬出圣女的呓语？虽然圣君在百姓心目中还有一定的权威，但那很大程度上停留在祭祀礼仪中，寻常过活，百姓的虔诚从来都是断档的。况且，万一，一切都是无中生有，这波民愤，只怕是自己难以平息的，就算王君在，后果也难以预料。

就在程锦一筹莫展之时，随从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相爷，相爷，圣女醒了。”

“什么？真的？！”

不等随从回应，程锦已经冲了出去。

“相爷，相爷，伞，伞。”

“殿下，你可醒过来了。可把我给吓坏了……”

还未等程锦行完礼，圣女几步冲了上来，抓住了程锦合起的双手。

可有疏散百姓？”

程锦心里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圣女醒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梦呓之事。

“殿下，未曾疏散。”

“为什么还不动作？我睡了多久？”

“殿下睡了两日之多。”

“哎呀，这可误了大事。”圣女急上眉头。

“殿下，为何要疏散百姓？到底出了什么事？”

“滔天的洪水。”

“洪水？”程锦一时间愣住了，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圣女看上去已然急不可耐了。

“八百里加急，速速派出所有侍卫，通知全境百姓疏散。”

“殿下，殿下……” 圣女说完就要向外冲去，被程锦上前拦了下来。“不过连雨两日而已，况且现在外面看上去依然就要放晴，何来洪水之说？”

“哎呀，跟你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这是末日之灾，片刻也耽搁不得，赶紧去吧。我得赶回西圣灵山，通报圣君，看是否有万全之策。给我备一匹快马，现在就要。”

“殿下，你若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又怎能跟百姓讲清楚呢？”

“生死之忧，他们又怎会不信？”

“生死之忧？只怕需要眼见为实。尤其是这王都的百姓，两次国难，都见识过了，现在究竟怎样的生死之忧，能让他们畏惧？”

“这……”圣女已经有些急不可耐，“宫门前广场，召集百姓，我亲自前去劝说。”

“殿下，并非我有意阻挠。殿下所言，恐怕难以让人轻信。”

“你也不信，对吗？”未等程锦回应，圣女干净利索地抛弃了这个疑问。

“我乃圣君钦封的圣女，就算所言荒谬，你，还有城中的百姓，总该听命于我吧？”

“殿下……唉！”程锦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相劝，马匹早已就绪，殿下只管随他前去，”程锦向随从示意了一下，“另外，我会以王君的名义发布拟已经好的诏命，要求百姓尽快收拾行李，开始迁徙。不过……”

圣女直接打断了程锦的反话。

“国相大人，谢谢你做了预备。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才能活下去。既然我已知晓了这末日之灾，那我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百姓无辜等死。另外，南海离岛已经封岛，去不得了，让百姓都去西圣灵山吧。我归来所经长永国，已经通知，相信他们已经启程，另外两国，还请速速派人送信，包括北原联邦，我虽梦中传音，只怕他们也如你们一样，当是幻听。而且，毕竟千百年来都非友邻，这个是圣印，你盖在诏书之上。相信他们王君见了，能多几分信任。”

“殿下所吩咐之事，臣自当鞠躬尽瘁。诸般部署，殿下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臣再无疑虑。只是，有一事，万望殿下属实相告。”

说完，程锦示意其它人都退下，只留圣女和他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