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失眠一夜。
再见时,看到留月跟他见面时明显在努力,可还是很僵硬的痛苦神态,他一时冲动,直接说分开吧。
本来江山还有点后悔自己处理得太草率。
可听到他说这句话,留月霎时满脸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怕他后悔似的赶紧开开心心地写了一张欠条给他,说以后可以做朋友,她会打工慢慢还他手术费的,甚至还算上了利息,分毫不差。
那想赶紧和他划清界限的愉悦,真是藏都藏不住。
他清楚地明白,留月对他完完全全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兴趣,对他没有丝毫喜欢。
能看得出她努力过了,但还是失败。
其实他早该在当初上学时就明白,她眼里从没有过自己。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黛突然开口:“强求来的东西,往往留不住。”
“嗯,我知道。”
江山将微湿的脑袋又倚在妹妹肩头,叹气。
“什么都知道,那你还难受什么?”
江黛鄙夷。
“唉!”
红毛满脸闷闷不乐,又又又又又长叹口气,烦躁地将擦头发的毛巾拧成了条,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我难受就难受在,我发现我、我居然根本不为她不喜欢我的事难受……我、我真的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了!”
这样文艺的句子,在红毛嘴里说出来很新鲜。
他是真的困惑,根本想不通,愣怔着陷入了沉寂。
“……”
“江山。”
沉默顷刻,江黛忽的出声。
“嗯?”
“你,你是不是,”她斟酌着措辞,“……喜欢上其他人了?”
红毛一呆,倏地像被什么电到了似的猛然跳起来,磕磕巴巴地惊叫道:“你你你你你你瞎说什么呢?!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能喜欢谁?!”
短短瞬息,他从脸到耳根脖颈全都红了个透顶,抓着滴水的毛巾扭来扭去,脚尖在青石板上磨来磨去。
拼命努力伪装着镇定,奈何眼底的震惊与心虚交错轮转,完全藏不住。
那日元旦,蛇留下一张纸条后飘然离去,再无踪迹,江黛一时不察让蛇偷偷占了江山的便宜,心里窝火,自然没有把那小熊玩偶交给江山,还假装不知道他被蛇强吻的事,从未揭破。
如今一看,红毛这么个没谈过恋爱的稚嫩小屁孩哪里顶得住冷艳熟女的诱惑,说不定早早就被撩得春心萌动了,只是至今都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江黛幽幽叹息。
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还是没斩断哥哥这朵桃花!
今日,兄妹俩都在为没能及时掐死对方的桃花而万分唏嘘。
不过江黛很肯定,江山的心动必然会无疾而终。
蛇那家伙天性风流放纵,看见个帅哥就恨不得上去撩几下,有枣没枣都得打两杆子、调戏捉弄几句,像这样坐拥整片森林的人,怎么会为一棵小树驻步?
何况……
不知道她现在还活着没有。
不知道,她有没有躲过Shadow最后一次追杀,又或者,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这个想法让江黛生出几分担忧。
她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蛇会轻而易举地背叛组织。
她们都是被组织养大的孤儿,据她对蛇的了解,蛇看似吊儿郎当,但很有原则性,对Shadow的忠诚度颇高,绝不会随意背刺组织这个养大自己的“恩人”。
江黛隐隐察觉到,蛇背叛组织的原因很复杂,不可能是单单为了她这个仅见过一面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蛇放弃为之奋斗一生的组织内教官高位,甘愿陷入这样无休止的追杀中?
江黛想不到。
也没有任何提示告知,索性摇摇头将凌乱的思绪甩出脑袋去。
那边的红毛还在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真相,神色变幻得很丰富。
真是,毫无城府。
江黛有点嫌弃,起身伸了个懒腰,她随口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