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是从何处搜到的?”弥贺问道。
兵卒是涂坤克派去的,但现在问他的人却是弥贺,而涂校尉看上去异常严肃,不发一言。
但他还是禀报道:“回弥贺统领,罐子是在五百米外一棵灌木下发现的,我们当时到那里时,土层上蚂蚁聚集,想来是被罐子吸引而来。罐子上有裂口,原先许是用来装甜食,例如蜂蜜一类,并未洗净,且罐子是被匆匆掩埋,埋得并不深,这才引来蚂蚁盘桓。”
兵卒回答得小心谨慎,生怕有所遗漏。
弥贺纳闷道:“蜂蜜罐?”
代州义淡淡道:“倒不是什么稀罕物。许多士卒有,伙房也有。”
底下士卒喜用蜂蜜烤肉,伙房里也多用蜂蜜调味,这他都是知道的。
他接着问:“五百米外……那附近扎营的帐篷住着的人都有谁?”
兵卒刚才都是知无不言,现在却支支吾吾起来。
“这……”
博朗音量陡然放大:“说!”
燕禄好像从这个兵卒的反应里意识到了什么,又根据估算,试探性地问:“其中,是不是有涂校尉?”
他记得,涂坤克的营帐外刚好有一棵茂盛的灌木,是周遭长势最好的一棵,前不久,为了方便捡柴垛,他还和手底下的小兵在这架起篝火,摆了个小型筵席,分食主帅下发的炙羊肉。
那个地方,离物资车的位置也不远。
这倒是个把沈小郎君拉进来的好契机。
再次听到涂坤克的名字,众将领皆是震惊,刚才让他们疑窦丛生的马匹鬃毛还没过去,接踵而来的又是一大猜疑。
弥贺反问:“燕参领这话,莫不是,”他盯住前来回话的兵卒,厉声问:“蜂蜜罐是在涂校尉帐篷附近挖到的?”
士卒心说,这能随便说吗……
此话一出,涂校尉处境堪忧,要是最后涂校尉脱身,肯定第一个饶不了他。
“如实说来,否则视为欺上瞒下,存心包庇,和帮凶同罪!”
兵卒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是……燕参领说得是。”
他睫毛上下扑闪,稍作停顿,继续说:“涂校尉的帐篷确实是距离发现罐子最近的,但那四周还有数十顶帐篷。”
他按照距离远近,依次报出了人员名字。
其中,就有闻捷、席淳、医师辽因和伙房各掌事。
这下,换涂坤克用话堵他们了:“太直接太明显的线索不足为信,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我的帐篷边找到证据,也是真凶预谋栽赃的精心设计?”
席淳严谨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
秉着不得罪人的处事原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是弥贺毫不客气地说:“但是也不排除是真凶的百密一疏被我们找到。”
在场人无不闻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毕竟,这番言论针对的意味过于明显。
饶是颇为沉得住气的涂坤克也没忍住道:“一个蜂蜜罐子而已,且不说是否和我有关,这就要给我定罪了?弥贺统领当真是明察秋毫啊。”
不甘而又明目张胆的讽刺。
回禀的士卒不是说了,附近五百米内扎营的帐篷不在少数,在场都有好几人被波及,这样的蜂蜜罐随处可见,上面也没有刻谁的名字,怎么就能认定是他埋下的?
代州义秉公持正地说:“搜查以前,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凶手想要隐藏证据,就算觉得土埋之法万无一失,为确保稳妥也不会选择轻易能够暴露身份的地点掩埋。所以就算找到了没用完的毒药,相应地只会扩大涉事范围,并不能确定是何人所为。仅是主帅手里的马匹鬃毛,还有一只蜂蜜罐,当然不能认定涂校尉参与其中。”
“有嫌疑的也不只涂校尉一个。涂校尉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