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害了主帅,又岂会顾惜一介兵卒的性命呢?
就算那个小兵真说了什么对他不利的话,他大可以和他对质,实在没必要担心会被出卖而费心隐瞒小兵的身份,陷自己于百口莫辩的境地。
要是涂坤克真的不是凶手,而只是步入了凶手的陷阱,成为凶手企图嫁祸的对象,那自以为是的他们,可就一叶障目了,主帅怕也是难以瞑目。
弥贺想了很多,但为了尽消疑虑,他还需要确认一点。
“从未有人说过涂校尉就是凶手,这样安排不过是为了稳妥。不只是涂校尉,伙房众人一样候审,剥夺当前所有职务,直到案件告一段落。”
“至于那个涂校尉不肯透露姓名的士兵,如果涂校尉不愿说,我们便不再追问了。但若是日后军中有流言传出,对涂校尉的为人有所质疑,因我们不了解密会所谈为何,就恕我们无法替涂校尉澄清了。”
说完他就要继续审问伙房的人,涂坤克苦思很久,终是下定决心说:“等一下。”
之前他顾忌到拓钦是送炙羊肉入帐的人,怕有了主帅手中发现马匹鬃毛的前因,会给他带来麻烦,加之答应过拓钦不将他告密的事泄露出去,才会一再绝口不提。
而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其实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士兵告密秦瑄毒杀主帅,但他秘而不发想等证据齐备,再在众将领面前揭露这件事。
似乎怎么解释都难以解释清楚,单是秘而不发这一条就会让人浮想联翩,对他的用意有诸多揣测,而同样地,他也无法揣测主帅一死,其余将领是否会蠢蠢欲动。
在当时的情形下,他只能暂且将主帅的死秘而不发,但事实上,人心叵测,根本没有人会和他站在相同的立场上。
正是因为顾忌到这许多,此前他才打定主意不提拓钦的名字。
但弥贺虽关心则乱,有一点倒是说得很对。
众将领是他召来的,蜂蜜罐又确实是从他营帐周遭搜出的,参与搜查的随行士卒不在少数,围绕他的流言只会越来越多,要想他日不被人诟病,便要做到问心无愧,密会一事尽管是捕风捉影,但他还是说个清楚的好。
弥贺把话说得委婉,但点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涂坤克亦不是听不懂言外之意的人,所以他早算准了涂坤克会改变主意。
“涂校尉这是终于肯配合了?”弥贺很能沉得住气。
闻捷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涂校尉总算愿意解释了,事情看来还有转圜的余地。
涂坤克正要开口,站在一旁的拓钦顺势跪倒在地,头埋得极低,一边说:“其实大家口中曾和涂校尉密会之人是我,涂校尉不愿说是怕连累他人。但我和涂校尉绝不是暗中密会,涂校尉也从未做过于军中不利的事,更未谋害过主帅。”
“我去找涂校尉,只是因为撞见了主帅中毒身亡,一时慌了神,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只……只是太害怕了……”说到这,拓钦的声音止不住颤抖:“怕会被人冤枉在炙羊肉里下毒,才去找的涂校尉。我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了涂校尉,想让他替我主持公道。”
说到后来,他渐渐有了些底气,虽然隐瞒了有关秦副将的关键信息,但他会去找涂校尉是为了寻求庇护这点完全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