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那么阔绰,晏珣合理怀疑幕后之人不是陆绎就是皇帝。
见晏珣一时沉默,王徽猜测他肯定想老爹,安慰道:“你爹临行前写了二十封信,放在书房柜子上,让你十天看一封。这些信看完,新河道也就修好。”
晏珣:“果然是老爹,就爱故弄玄虚。他不会写十封一模一样的信吧?”
家人面面相觑……都说知父莫若子,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咳咳,就算是修河,过年总可以回家吧?说不定还能一起吃团圆饭呢!”王徽接着安慰。
六哥不在家,她更要尽到慈母的责任。
不看别的,就看小珣送回来的厚礼。全家那么多人,她的总是独一份。
“听阿娘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得多。”晏珣展颜笑道,“今天也不早,一起吃个饭各自休息吧!”
“知道你累,饭菜已经摆好,这就开饭吧!锅里烧着热水,等下你沐浴洗尘之后就休息。”
王徽招呼全家人入席吃饭。
晏家人口还算少的。
那些大户人家各房还有小厨房,平日都是各自吃饭,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
晏鹤年虽然不在家,不耽误晏家欢声笑语。
笑声传到左邻右舍,李时珍感慨:“晏家真是兴旺之家。家和国一样,上下和睦才能兴旺。刚峰兄方才提的事,我建议你三思。”
真是夭寿了!
大老远跑回家,跟老朋友重逢正要欢喜。
谁知老友突然放一炮,震得李时珍险些魂飞九霄。
说起来,海瑞会被调进京,隐约还有他的功劳。这个大炮真的炸响,他心里也过不去啊!
见海瑞沉默不语,李时珍接着劝:“何必呢?其实……再过一两年就好了。”
他的话说得隐晦,海瑞还是听得明白……李时珍的意思是,皇帝活不过一两年。
但是,海瑞不想继续等。
一年又一年,转过年就是嘉靖四十五年!他怕自己活不过皇帝!
他想上一道奏疏,批评皇帝的行为。
这个念头当然不是上奏疏那一刻才起的,实际上他也经过长期的犹豫和挣扎。
“天下已经如此,还要再等吗?”海瑞严肃地说,“我做地方官的时候,以为朝堂上总会好一些。可是做京官之后才发现,糜烂是从上至下的。”
他站起来,背着手踱步,语气中带着一丝激愤:“有人说是徐阶害了严嵩,在我看来,分明是皇帝害了严嵩!非嵩误帝,实则帝误嵩!
严嵩身材高大、眉清目朗、才华横溢,他也曾反对过皇帝的不好行为。可是,严嵩被皇帝的权术吓破胆,变成媚上邀宠、弄权谋私的佞臣!”
海瑞冷冷一笑:“你知道吗?有人说,严嵩在灵魂上,比太监还太监!天下人骂严嵩误国,实则罪魁祸首是谁?”
海瑞骂得畅快淋漓,说出早就想说的话。
呼……跟尿频尿急尿不尽终于排空一样,全身舒坦。
这番话,也只有跟相识于微末、有几十年交情的李时珍才能说。
他是骂舒坦了。
可是……李时珍捋着短须,手颤抖得险些把胡须扯断,他不想听啊!
幸好这是他写《本草纲目》的静室,早就让仆人远离。否则这番话传出去,连他也有麻烦。
“就算如此,严嵩已经倒下,陛下也有醒悟。如今徐阁老当政,他和严嵩绝不一样。未来会好的,你还要怎么样呢?”李时珍劝慰。
海瑞目光凝重:“事情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