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破旧的衣裳,脚下踩着一双豁口的布鞋,面容潦草耷拉着身子排在队伍中,乍一看过去就像一个流浪汉。
要不是唐景年眼神好,差点没认出来。
目光下垂落在那人的双手处,大片宽长的袖口,将唐景年记忆中那双如玉般的双手,遮了个严严实实。
真巧啊!
唐景年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在这里,见到那位永盛赌坊里的荷官,对方还是这样一副模样。
因为在赌场里丢了金子一事,闹了出去被家人知晓,导致唐景年此后再没有机会去赌坊,但也知道像他这样有真本事的荷官,在任何一家赌坊都会受重视的,想想都知道日子又会是有多么的风光。
哪里会想到再次见面,昔日赌坊里备受追捧的荷官,现下会衣冠不整不修边幅的出现在这里?
谁又会想到,不过两年时间,对方就落魄至此。
只是那人现在落魄的样子,不免让唐景年想到一句电影台词: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不过唐景年是个厚道人,这种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只能哀叹了一句:“真是世事无常啊!”
“谁啊?”
唐思衡看小叔人都快从车窗里掉出去了,歪着头从一旁的缝隙中打眼一瞧,外头也没什么好看的,排队等着进城的人不少,里头也没有眼熟的,原本在府城他们认识的人就不多。
“没谁?就是把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也不太熟,不过看样子对方现在过得不怎么好。
原本是想打个招呼的,突然想到还是考试要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说完,唐景年缩了回来,放下了车帘。
思衡觉得小叔说的很对,马上就要到府城了,可别半路上出什么幺蛾子,连忙将车帘子扯了扯,确定将车窗挡严实了。
车帘放下的瞬间,对面佝偻着身躯的汉子就转过了身,目光落在滴答前行的车队上。
作为一个曾经的赌场精英,这位姓禾的荷官,对人的目光有着很强的职业敏感度,尤其是对方将目光落到他的双手上时,无论相隔多远,他都会立即就感应到。
回身望过去,却只看到一排排被镖师们护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偶尔有散漫的眼神掠过,仿佛刚刚的目光都是他的错觉。
也是,他是个什么牌面的人,谁还会在意他呢?
也许是有人见他的装扮与旁人不同,多看了几眼罢了。
禾苗下意识的捏紧了缩在袖中的手,掌心空洞的触感让他心中一痛。哪怕已经过了很久,他还是不能面对,自己现在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