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还是瞒着所有人,他抚着褚亦棠的面颊,和他说他不后悔,他只要褚亦棠好。
褚亦棠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只要闭上眼,眼前全是一片压抑的红,无边无际,浓郁深色。
圩日渊上,澜聿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纵身跃下深渊,可褚亦棠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他,不管他怎么做,却连他一片衣角都触碰不到。
他有很长一段日子都很纠结,睡不着,可又总想着在梦里能见他一面,醒后也只是在床边垂首坐着,直至窗外晨光熹微,这一夜才算过去。
夜夜都是如此。
回到孤鹜山时,褚亦棠始终没敢推开那扇门,可要收集澜聿的残魂,就需他的生平之物。
房中四处都蒙了尘,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褚亦棠看到桌上那封信时,呼吸都顿了一顿,心脏在刹那间毫无防备地一痛。
那封信是澜聿留给他的。
信上只有寥寥数行字。
他根本不敢去想,澜聿是什么时候写下的这封信,写信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情境。
他写,阿棠,我这一生都无求,惟所求得你,却也难成全
我代你赴死,是我心之所向,阿棠,在我逝后,愿你再觅良人,待你衷心,恩爱一生,白头偕老。
信封下,是一封早已摁过了手印的和离书。
褚亦棠捧着那封信,目光茫然,所有所有积攒的痛苦在这瞬间猛地爆发,在澜聿逝后,被隐忍的痛楚好像在此刻才有了发泄的端口,他蜷缩在满是尘灰的地面上,痛哭失声,他把信抱在怀里,发着抖,眼前是流逝而去的岁月,是再也无法挽回的过往。
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可他的良人,早已消散在了这世间。
天各一方,此生都无缘再相见。
褚亦棠把手钏握的好紧,他拼命地想抓住点什么,却又止不住的泪流满面,只喃喃地念。
澜聿,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别不让我见你,好不好。
我真的,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