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入睡时褚亦棠睡在外侧,又把被子往舒舒那边挪了点,怕他夜里踢被子照顾不到。
也许是今夜在金袖楼那一遭弄得他不太舒服,竟意外的有了困意,褚亦棠头脑昏昏,眼皮发沉,不多时便陷在枕面中睡着了。
夜色深沉,窗外人声渐歇。
客栈木廊幽长,并没点灯,门前守夜的家丁正一左一右地守着,暗色内有片刻的人影晃动,以至于家丁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只觉脖颈一凉,身子随即瘫软,咚的倒在廊上。
正在屋内熟睡的男子被声响猛地惊醒,他心下一紧,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柄短刃,并没轻举妄动,只侧卧着,时刻在听门外的动静。
房内很静,整座客栈都沉寂的可怕,听不见一丝一毫的人声,只有夜风刮过酒幡时的的微弱摩擦。
男子卧在床帐中,只听门吱呀一声,他不能抬头,只透过床帐,看见一双黑靴缓缓踏进房内,小腿修长笔直,靴面上有大片缠绕的以银线绣成的花枝,在夜色中泛着隐隐的光,不成片的刺眼,暮山紫的衣摆垂下,腰间是流苏腰带,系着细细的银链,末尾坠着妖异红珠,雪白护腕,骨节冷锐的腕上套着只银镯子,银镯雕刻幽幽数朵花枝,姿态旖旎,盈盈吐香。
黑靴步履轻慢,一步步来到床前,随着床帐被撩开,颀长手指探入帘内,男子面露狰狞,一跃而起,手中寒刀劈面斩下!
落刀的那一刹那,刀锋悬空,被迫截停,那人甚至没有费多少力气,只凭一手就截住他用尽全力的一记,薄薄刀刃被擒在手指间,不费吹灰之力,稳稳承接。
额际渗出大颗冷汗,男子手掌发颤,喉间吞咽,可等他后知后觉想喊人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如同被扼住了一般,无法发声。
手中匕首被轻而易举地抽走,刀刃擦着手背在手中挽了一圈,男子面露惊恐,恐惧淹过口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那只手撩开床帐,自己却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做人既然嘴巴不干净,那这张嘴,也就无需留着了。”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刀刃,刀刃擦过男子满是横肉的颊边,割下一绺发,发丝飘落,落在刀上,又被轻轻抖开。
男子浑身抖如筛糠,目色里是深不见底的惧怕,刀刃游动,最后停在他下唇上,来人用刀尖戳着他的皮肉,嗓音低缓凉薄,狭长眼中杀意毕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他口出狂言?”
“这一刀,当他饶你的,也当我赏你了。”
话音落地,刀身利落没入齿间,男子瞬间双目暴突,喉咙里溢出求死不能的闷声哀嚎,鲜血滚滚涌出,顷刻间就染红了刀身,滴落床榻。
撤开手时男子骤然倒在榻上,他痛苦地半张开嘴,从口中吐出一个鲜红肉块,血液倒流,险些将他活活呛死。
他把刀丢在榻上,施施然收回手,很嫌恶地掸了掸,他透过窗看了眼对面,似在沉思,眼睫垂下,腕上银镯不时闪动流光,更衬花枝栩栩如生。
现在要去,应该还来得及
思及此,他没再多留,跨过门槛,飘然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