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这场残忍酷寒带来的死亡,从众人最敬爱亲近的二满爷开始。
大雪已经持续不断地下了一整天,连减弱一时半会儿都不曾。
若非没有及时清理,所有人连自家院门都出不去了,甚至屋顶可能都要压塌了。
“当家的,我看这天儿邪性啊,从来没有下雪下成这样过的,难道真被小宋说中了,有什么雪灾寒灾?”
赵大芳裹着两件棉衣,蹲在火盆前搓手,仰脸看着外头扑扑往下掉的雪团。
这哪是飘雪啊,这分明是砸雪!
张利坤岔开腿坐在矮凳上,肩上披着一件军大衣,端着热茶缸子抿了两口,一手还捏着烟斗,唇向下抿着,脸上表情沉肃。
“他俩还没起?”
赵大芳脸上的担忧转为喜,扭头看了看西屋。
“还没,让他们再睡会儿,昨晚肯定折腾得久了。”
张利坤闻言看她一眼,似是嫌弃她说道女儿房里事。
赵大芳不在意地哈了口气,又擦擦手,乐呵呵的,“你啊,就等着抱孙子吧。”
这进山媳妇给的药是真不错,吃了个把月,这不就行了!贵是贵了点,这钱可真没白花!
张利坤眉头依旧紧皱着,他吸一口烟,掀着眼皮看灰蒙蒙落雪的天,长长吐出一口烟。
“去把他俩叫起来。”
赵大芳没动:“着啥急,起来也没事干。”
这时,西屋门开了,张凤霞穿着花袄子,披头散发端着尿壶走出来。
赵大芳连忙把她拉到一边细问,一听张凤霞垮着脸说什么都没干,愣了。
“咋回事?昨晚那药汤没喝?”
“他从前天下午回来就莫名其妙冷着个脸,我跟他说话也不搭理,昨晚还把我端的药给挥洒了。”
“什么?!”
赵大芳捂胸口,咬牙切齿:“知道那药多贵吗!3块钱一副!!这可是喝的老娘的血!那昨晚你们屋里那动静怎么回事?”
“那我撒气蹬脚蹬的,他扯了被子翻过身,压根不理我!”
张凤霞红着眼把尿壶往地上重重一搁,说着说着仰头大嗓门哭嚷起来:“他还还嫌弃我说话粗俗没文化,说我净想这事,好没脸皮,呜哇——!”
赵大芳气得“嘿”一声,回头瞪着那屋,“个混账东西!人不行就怪地不平,读过几个臭书就反了天了!真当自己是主家男人呢?!”
她撸起袖子,快步走过去,抬手拍门,却拍了个空。
宋文清面色寡淡地开门走出来,拿着牙刷往水缸走。
居然还给她摆脸色!
赵大芳这下是忍不了了,两手在围裙上擦擦,“小宋啊,这都过来两个月了,见着我还不知道招呼一声娘,看来你是对我们家很看不上啊,这样,你收拾收拾回知青点吧。”
“这天寒地冻寒人心的,我们家庙小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宋文清顿住脚,转回身来,视线先落向张凤霞。
张凤霞立马急了,跑上来扯住赵大芳的手臂:“娘你干啥!我不离婚!他是我男人!”
这个没出息的!
赵大芳暗掐她一下,咬牙低声:“你个蠢货,他可是入到我们家的,瞧你一句话都使唤不上,还上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