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游涛似乎一直对慕容熠有些不满,他姿态恭敬,但是口气早已有些不耐。
“太平二十一年,我弟弟离开我们三个月,就传出了死讯。”
“当初你认出那尸首是假的,却也不同我们言语一声。”
“假尸首的事,还是前两天得到游漓的消息之后,在路上遇到张老前辈告诉我的。”
“我们为游漓的死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怎么能忍住不告诉我们真相的?”
“你把他当妻不假,可你根本不把我们当家人!”
慕容熠无言,当初他为了配合游漓演戏,怕游涛游澴露出马脚,就没有告诉两人,他对他们两个总归是有些愧疚。
“哥!”游漓想帮慕容熠说话,于是叫了一下游涛,虽然他失忆了,但是叫游涛的口气却很自然。
游涛抬起头,哭丧着脸,五官忽然变得异常扭曲,他一步步走近游漓,弄得游漓有些慌张。
忽然,游涛紧紧的抱住了游漓,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弟弟,我的游小鱼!”
“呜呜呜呜……”
“你知不知道,哥哥天天去你的坟头给你拔草!你那坟头都被我拔秃了!”
“有一次我发现那草根里带着蚯蚓,我……难受了好多天。”
“我想,你要是在里面害怕可怎么办。”
“你最怕蚯蚓了!”
“呜呜呜呜呜……”
而后,游涛哭着用力捶打游漓的背:“怎么三年,身体还是这样单薄!”
游涛失态的哭声似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游漓锁在心中的某种感觉。
那是植根在血脉中的亲情,带着暖意,袭遍游漓全身。
游漓不自觉的用手轻拍游涛的肩膀,哽咽着安慰人:“哥,你别哭了,丢死人了。”
此时萧起也坐不住了,走到跟前搂住两个外甥,跟着哭了起来:“跟我们回去吧,至少,待一段时间,看看你去世的祖父和爹娘,和我们说说你这三年过得怎么样。”
游漓酸着鼻子,点了点头:“好。”
话音刚落,他感觉慕容熠抓着自己右手的力道有些松了。
游漓舔舔嘴唇,推开抱着自己的两人,看向慕容熠,口气坚定:“他,也得跟我回去。”
很明显,他这话刚说出口,慕容熠的眸光即刻亮了一下。
“我们的意思是,殿下最好是在都城,毕竟我们想你在潇游山庄多待一段时间,朝廷公务繁忙,殿下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的。”游澴话语变得委婉很多,可意思谁都听得懂。
他们不欢迎慕容熠去潇游山庄,甚至不大欢迎他去云外山。
堂中一时变得安静下来,好像都在等游漓的决定。
游漓抬头看看慕容熠,他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游漓又看看满堂的人,他们风尘仆仆,都是为自己而来的。
三年没回过家,没祭拜过爹娘了。
回去一趟,说不定还能找回一些记忆。
再说,又不是回不来。
“要不……”游漓转头看着慕容熠。
其实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就被慕容熠看穿了他的意思。
慕容熠眼神黯淡下来,他松开了一直握着游漓的手。
而后挥手叫守在堂外的李淮:“将来人安顿好,不可怠慢。”
说完,他没再说话,便缓步走回了寝院,那身影落寞孤独,看得游漓有些心疼。
只是此时,他不能立马追过去,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总得派出一个出来应酬吧,不然让人觉得失礼。
他好说歹说让游涛游澴留在伏波侯府住一夜,并且答应两人,第二天一早就跟人回家。
游涛听了这话,才放心留宿。
李淮用伏波侯府上最高的规格准备了酒席款待众人。
游漓看着赵如是,石酌泉大快朵颐的吃相,才想到,他们接到消息之后,一定是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过来的,为了自己定然没吃好也没睡好。
于是他也不好提前下桌,一直陪着众人吃酒到天黑,将长辈们送回房,他才匆匆赶回寝院。
*
卧房里黑漆漆的,静谧无声。
“咦,跑哪去了?”借着月光,游漓盯着床上躺着的人影明知故问。
“算了,出去找找!”游漓故意转身往外走。
忽然,床上一阵刻意的声响传来。
游漓笑笑:“呀,原来小阿熠在这呢。”
然后,他大步走过去,隔着被子抱住了慕容熠。
酒气混着凉气扑到对方的脸上,慕容熠紧紧闭着眼睛,面向墙壁,不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