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秋,深秋的天灰蒙蒙的,给人一种无形阴郁感,秋风瑟瑟,段允梓住的小院里的梧桐树已叶落纷纷,枯老的枝干干凸凸地伸出来。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在尹家大宅已经呆了快两个月,尹司霈和尹老夫人依旧不让她出门,而她的活动范围只有现在尹司霈住的小院。
段允梓穿着一件上礼拜尹司霈送给她的法国进口的连衣睡裙,款式很时髦,是现在上海滩贵妇圈流行的,一般的富贵人家的夫人太太们抢不到。
她矗立在窗边像一座精美但没有灵魂的雕塑。窗被她用纤细的手推开,秋风像铅一样灌进来,吹起她的发丝,卷起她的长裙。长发飘飘,裙裾飞扬,在背后看她,像是一个欲乘风归去的仙子。她就这样一直站在窗边,站了两刻钟,她缓缓抬起手,把手伸出窗外,一道道的疤痕烙印在她白皙的手臂是她自己对惩罚的见证。她闭上双眼,她想在清冷凛冽的风中抓住些什么过往的回忆。
她深知自己的病情,此时她头脑被秋风吹得很清醒。她现在只是想逃离这个地方,她今天早上一睁开双眼看着周围的摆设,她开心激动地留下了泪水。她终于回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但她的脑子飞快转了转,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问号,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日本受训,她听命于她的主上。昨天,她还手刃了与她朝夕相处六年的同伴,成为那场战斗中的胜利者。怎么她今天就回到了自己的家,这一切都很蹊跷。她看着自己满是刀痕的手臂,她的手臂是很白皙光滑的,为什么现在又是伤痕累累。她觉得这一切都很奇怪。她越想脑子越乱,脑袋开始慢慢地痛了起来,她蹲了下来,双手抱住头。头越来越痛,越来越多的记忆好似潮水般袭来,但她就是看不清脑袋中哪些人的脸,不知道他们是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段允梓受不了疼痛大喊了起来,头痛的她几乎要昏厥,她朝着墙壁撞去,猩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前额流了出来。
“救我,救我,救命啊……我……我的头好痛……姆妈……老妈,你们在那啊。”
泪水模糊她的双眼,泪水一颗颗地往下掉,脑袋越来越痛,巨大的疼痛几乎是要让她的头爆炸。她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墙以来减轻疼痛。
尹司霈今天休沐在家,他今天只需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件。他的书房就在段允梓的房间隔壁。段允梓这段时间跟他很亲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黏在他身边,对他撒娇,对他笑。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恩爱的未婚夫妻,他越来越爱她了。他很欣慰,以为段允梓身上的毒应该是被压制住了。
现在,他听到段允梓在房间里的嚎叫,他的心骤然一紧,急忙跑到隔壁。
尹司霈推开段允梓的房门看到段允梓的那刻,他的心骤然疼痛,痛到他快要窒息。他眼前的段允梓穿着他上周刚刚给她买的白色连衣裙,跪坐在地上,鲜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裙子,鲜红的血在白裙上慢慢晕开,像极了一朵在慢慢盛放的蔷薇,而裙子的主人则是正在一下一下地用头在撞墙。
尹司霈快跑过去,段允梓每撞一下,他的心就痛一分。他跑过去紧紧地抱住段允梓。
“淼淼,你怎么了?”
“姆妈……你在那,梓梓好痛。”泪水已经迷糊了段允梓的双眼,此时的她,只想见到她的家人,她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家人。她呢喃着,一句一句喊着家人。
“啊公,老妈,啊爹,姆妈,小均……”
声音很细,细得像蚊子嗡嗡地声音,尹司霈附身去听才依稀听清楚。
“淼淼,你怎么了?”尹司霈着急地询问,他的神情很紧张,帅气的脸庞,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