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文抬手紧紧捂住嘴巴,还是从指缝间挤出几道颤抖的呜咽声。
杜笛一听,瞬间慌了神:“怎么了文文,我说错话了么,你别哭……”
深呼吸了好几下,勉强止住眼泪,姚文文紧咬住下唇,伸手接过了杜笛另一只手中的话筒。
此刻她的眼里,没有自卑,没有那块梦魇一般的伤疤,只有杜笛。
“杜笛,其实,你第一次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就已经把那当作是第一百零一次了,现在,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完,她伸出剧烈颤抖的手,一寸一寸向上移动,咬紧牙根,摘下了头上的帽子。
侧过身子,面对杜笛,也面对台下的每一个人。
扒开盖住右半张脸的头发,露出那块永远烙在脑海中,触目惊心的伤疤。
抬起话筒,看着杜笛的眼睛:“这个样子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喜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你,我都会喜欢。”不假思索,没有犹豫一秒:“文文,我喜欢你,不对,我爱你。”
姚文文又哭了,笑着哭的:“我不要戒指,我也不去整容,我只要,一直有你就够了。”
“文文!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嫁给我了!”
“我愿意。”姚文文重重的点头,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高兴得跳了起来的杜笛。
台下屏气凝息,跟着紧张得心悬到嗓子眼里的众人见状,长松了口气,应声再次欢呼鼓掌,起哄着又喊了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两人对望一眼,一脸窘迫地凑过头去,撅起嘴唇飞速啄了一口,双双红透了脸颊。
那张酒桌前,成小南紧紧地,握住了身旁的方以北的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里噙满了泪。
要是自己也有这一天就好了。
“这锅盖真是的,太实诚了,哪有用银行卡求婚的……”付尘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一般,长叹一口气,不停摇头。
接着他灵机一动,弯腰从脚边捡起了一个易拉罐扣子,比划比划,还真像那么回事。
身后的方以北见了,不得不钦佩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付尘走到台前,朝杜笛扬了扬下巴:“求婚怎么能没戒指呢,喏,拿着。”
定睛一看,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根掰断的易拉罐扣子,想不嫌弃都不行。
“这,也太寒酸了吧!”
“还挑呢,凑合着用吧,总比没有的好。”
“也是,”杜笛接过他递来的圆环,扭头看向姚文文:“文文,咱们先用这个代替一下?”
“嗯嗯,我觉得挺有创意的……”
杜笛再次单膝跪地,郑重其事地将那枚特殊的戒指,慢慢戴上姚文文的无名指。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接着席间有人注意到了付尘,尖叫一声,带头喊起了一句:“付尘,唱首歌吧!”
一呼百应,大家又吆喝起来了,不断循环,“付尘唱歌,付尘唱歌……”
方以北也跟着小声地喊着,满心期许。再唱一首歌吧,就当做最后一首。
那些声音回荡在耳边,一下又一下撞击胸膛,但在姚文文把话筒递向付尘时,他愣了几秒,却还是摆了摆手。
咧开嘴角,笑容间透出不易察觉的落寞:“不了,没吉他也唱不了,算了吧……”
付尘回到桌前,不动声色地坐下,一脸平静。
却在方以北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后,抓起桌上那大半瓶啤酒,仰头灌下。
咕噜咕噜一阵。像是某种东西被嚼碎了,使劲咽下喉咙的声音。
再怎么不舍,这个夜晚,也还是过去了。
四年的大学时光,和青春一起落下了帷幕。
天一亮,明天就要来了。
有没有太阳?是否会如愿?看得见光吗?
这些问题,该由谁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