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施原本白皙的脸,越发地失去了血色。
好一会儿,她才从男人那一长串的叙述中,缓过神来。
她捧着手边的热茶,寡淡地开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既然如你所说,她就是琼斯夫人的亲生女儿,那么,你应该去帮她认亲。而不是在我面前说这些,难道,你觉得我要对她做什么?”
裴时砚没什么情绪地望着对面的女人,眸色一点一滴地加深。
当初他回到裴家,在外漂泊了许久,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
一开始,他从一个任人欺压的幼童,长成一个小恶棍,浑身带刺。
他厌恶裴家的每一个人,也清楚地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有多虚伪。
裴家那几个所谓的兄弟姐妹,同样不喜欢他,看不起他。
他们瞧不上他私生子的身份,更瞧不上他在外流浪多年,毫无礼仪教养可言。
对他们这些金尊玉贵养大的人而言,他就像是一个野人。
那个时候,唯一不嫌弃他,和他来往的人,就是梁曼施。
所以,他那时对梁曼施很亲近,天然地有好感。
他天不怕地不怕地,后来也经常护着梁曼施,帮她教训欺负她的人。
两个人关系亲近,一度被很多人误以为是一对。
直到张珩的出现,才拆散了形影不离的两人。
那时候,裴熙还笑过他:“你和梁曼施不是一对吗?怎么梁曼施又和张珩在一起了?”
其实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
这个世上,男女之间的感情,也不仅仅局限于男女之情。
但那时候的裴时砚,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情。
他只知道梁曼施和那些人不一样,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他不希望唯一的朋友疏远自己,所以,他也跑去跟梁曼施表白。
而那时候,裴时砚二十出头,还在混地下,根本没进裴家财团。
游走于灰色地带,他身上也难免沾染许多流言蜚语。
梁曼施看不上他,没有答应他。
不过,两人还是有联系。
她每次遇到什么难事,或者心情不好,和张珩吵架了,都会来找他。
裴时砚对她总是格外优待。
更别说,后来她为了救他,还险些命丧大海。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裴时砚觉得面前的女人变了,和他记忆里的,或者说和他认知中的不太一样了。
亦或者她早就变了,只是他身边从没出现过别的女人,所以梁曼施于他来说一直是个那个特别的。
她哪怕任性一些,他也觉得无伤大雅,很多事情他随手就帮她做了,从不会深究什么。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会做出给自己下药,算计他的事情。
事后那些惺惺作态,他不想承认,但的确是他见识太多的把戏。
再厚的滤镜,也遮盖不住她现在的嘴脸。
梁曼施被他无言地看了许久,没来由地心底发慌,垂下眉眼,避开他的视线。
她从没见过裴时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她拿起面前的茶杯,往嘴里喝了一大口水,才压下喉头的干涩。
“是不是云锦书跟你说了什么?时砚,你……”
“和她没关系。”
他打断,嗓音依然很冷淡,“曼施,我们之间不可能。”
“就算那个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可能。”
裴时砚将话彻底说透了。
梁曼施难以置信,又觉得有种无处遁形的羞耻。
在她这么做之前,她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光彩的,也知道裴时砚会反应过来是自己的算计。
只是,她一直觉得,他心里多少还是在意她的,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