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眉心不觉一皱。床头灯下,从他怀里逃出来的小女人,此刻正神情恍惚的坐在床上,湿漉漉的发丝滴着水。
端着一张精致的小脸,苍白若纸。
“怎么了?”顾景琛心疼的走过来,“怎么不吹头发,屋子里还开着冷气呢,感冒了怎么办?”
话说着,他已经调高了空调的温度,人也走到了梳妆台的柜子前,拿起吹风机,又返回到床边。
插上电源,又用手试了下风筒的温度,顾景琛开始仔细的给宁浅吹头发。
她任由他吹着,心里千回百转,全是刚刚接到那通电话的事。
这件事,是要给莫家一个交代的。
不能因为她,伤害到莫戈。她更不想伤害莫叔叔和许阿姨。
顾景琛坐她的身侧,摸着手中已经吹干的发丝,将电源关掉后,随手将吹风机放到床头柜上,双臂展开,将宁浅整个人拥进怀里。
“到底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低沉磁哑的音色,却带着让她莫名的心安。
宁浅微微摇头,还是不想说。只是身体更贴近了背后的胸膛处,将脸埋进他的心口。
一如少时,她难过时那般。
顾景琛心底涌起酸胀,他从不知道,“失而复得”是这世上最美妙的存在。
“两年前,我被沈斯年拉着去西藏,在布达拉宫看到许多千里跪拜而去的朝圣者,当时不明白,支撑着他们的,到底是信仰,还是执念。”
他抱着她,收紧了手臂,“后来,我才明白,不论是信仰,还是执念,都是即便死也舍弃不掉的。就像你于我而言。”死也不会放手。
那一年晨光熹微,他也曾在拉萨的街头,一路至大昭寺。
心里念的,只有她。
“浅浅,今后咱们夫妻一体,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共同面对,再不分离。”他轻吻着她的脸庞,如珍如宝。
……
宁浅原本睡觉就有个毛病。
她自己睡的时候,是个极老实的。可身边一旦有人,却是黏人的紧。
以往,她睡眠清浅,都是一个人睡。
唯独顾景琛,她是习惯了他的。而今分别多年,虽心里爱着,可说到底,之前每次睡在一个房间,都是被迫的。
今日是第一次,两人顺理成章,如夫妻一般,同床共寝。
夜里,熟睡的宁浅开始无觉的“捉人”。
先是整个身体贴在顾景琛的身上,然后是头枕到了他的枕头上。手摸着他的胸口,腿搭上他的腰。
无论顾景琛怎么睡,她都能精准的捉到他,与他贴贴。
一开始,顾景琛心里是美滋滋的,窃喜她依旧黏他。
可逐渐的,无论是她身上的香甜气,还是她呼出的软绵绵的,均匀的呼吸,都如一张网,将他牢牢困住。
尤其,她指尖的温度,以及背对着,刚好贴在他小腹处的完美线条。
皆让他异常的清醒。
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原则上,他应该让她好好休息。可实际上,他还是想要。
手掌不自觉抚摸到她的脸庞,黑暗中,他的唇寻向她。宁浅一声嘤咛,他听的真切,感受到身旁小女人熟睡的呼吸,顾景琛再也不忍打搅到她。
一夜到天明。
……
宁浅吃完早饭的时候,顾景琛还没起床。想起他今天要去医院复查的事,宁浅上楼去卧室打算喊他起床。
卧室里静悄悄的,她踩在长绒毛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床上,顾景琛阖目睡着,平日矜贵清冷的眉眼此刻散发着柔和的意味。些许凌乱的发丝有些炸毛,竟给他平添了几分稚气与喜感。
瞧着,瞧着,宁浅忍不住好笑。也正在此时,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长臂一伸,将床边的人一把拉进怀里。
猝不及防的,宁浅惊呼一声,转眼间,就被某人压在了身下。
故意恶狠狠道:“谁家小娘子,偷窥我睡觉?来,让我好好瞧瞧。”
说着,手指微微一勾,她身上衬衫领口系好的带子就四散开来。
“顾景琛!”宁浅炸毛警告。
某人一脸无辜,“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别闹。赶紧起床,今天还要去医院复查。”她语气里含着几分求饶,真怕他乱来。
虽然最后,某人算是放过了她,但也是惹得她香汗涔涔,满脸嗔怒。
再也不想搭理他。
*
医院里。
顾景琛边接受着医生的检查,边瞥向等在一旁的宁浅。
炙热的视线,直接被对方无视。
于是——
“嘶!”一声痛呼。
“怎么了?”宁浅下意识关切道。
“我没碰你呢。”医生一脸无辜。
他双手挨都没挨着他,怎么还碰瓷呢?
宁浅立即知道某人是无病呻吟,想引起自己的关心,于是,再次赏了一个白眼过去。
顾景琛悻悻的老实起来,待医生彻底检查完,又嘱咐了一些好好休养的话,跟在宁浅身后,出了医院。
“浅浅,咱们去看电影吧?”顾景琛讨好道。
宁浅兀自向停车场走去,看也不看他,“顾景琛,你很闲的话,去找朋友玩,我很忙。下午还有事。”
“什么事呀?带我一起吧?”
宁浅打开车门,示意顾景琛上车,某人见此,一脸受宠若惊的上了车,随后,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宁浅“砰!”的关上了车门。
对着司机小刘道:“给他送回家去。”
“是!宁总放心!”小刘一口一个指令,启动汽车,快速离去。
根本不给顾景琛反应的机会,只剩眼巴巴的看着宁浅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停车!”顾景琛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