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衙门里,柳主簿坐在上首,堂下跪着以何小黑为首的十余人,两侧站有威风凛凛的皂班,堂外院里有几十名听堂审的证人。
何小黑等人一字一句诉说卢保宝的罪行,一旁执笔的师爷手都写酸了,却不敢停下。
只因沈昭和姜柠就在他这侧的屏风后听审,他不敢出丁点纰漏。
卢鸿来得很快,官架子摆得十足,径直走向上首,没有一丝被状告的心虚。
柳主簿碍于职位比他低,只得尬笑让位,重新在旁寻位置坐下。
这一幕令堂下百姓纷纷面露不满,开始小声交头接耳。
对此,卢鸿不屑一笑,看向为首的何小黑,态度倨傲:“你可知以民击鼓告官要先受二十大板?”
说完,不等何小黑回答就丢下令签,让皂班小吏行刑。
“县令大人,这恐怕不合规矩吧?”柳主簿小声问。
卢鸿瞪他一眼,他又尬笑一下噤了声。
皂班小吏见状,上前两人就要押着何小黑上凳受刑。
屏风后的姜柠见状,蹙眉问沈昭:“衙门里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
她可没听说过。
正问着,听见板子捶击皮肉的声音,如此重的闷响让她脑中闪过季明庭受刑杖的情景,脸色一白,紧接着是愤怒,蹭地起身就要去呵断行刑之人。
“住手。”有人抢先喝道。
姜柠刚走出屏风,闻声看去,见来人一身绯红官袍,虽鹤发,行动却矫健,不过两息便已携风进堂。
“黄知府?”
原来,这人是湘州知府。
黄知府没理会惊讶出声的卢鸿,对着姜柠和沈昭行礼说:“下官参见沈将军、小小姐。”
沈昭嗯一声,顺手揽过姜柠的肩带回屏风后,留下一句:“你们继续。”
“黄、黄知府,你请坐。”柳主簿让出自己的位置,模样殷勤。
待黄知府坐下,他干脆就站在黄知府身侧,一副随时伺候的模样。
卢鸿失了先机,只得暗瞪一眼柳主簿,才对黄知府扯出狗腿的笑:“知府大人,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带人迎接你。”
黄知府扫一眼堂内情形,冷笑道:“我若提前说了,还怎么看你这出实行新定规矩的大戏?”
卢鸿并不知道沈昭和姜柠也在,正懊悔自己不该下令给何小黑立规矩,这会又听黄知府这样说,吓得忙离座到堂下跪地道:
“知府大人言重了,下官也是依律办事,这何小黑先前已经往衙门里递过好几次状子,可经柳主簿和几位县丞所查,他所言皆是诬告。所以下官今日听闻他又拿此事击鼓状告下官儿子,才按法惩治他二十大板。”
大霁律法中确实有一条,状告不成者若再上诉状告要先受二十大板才能对簿公堂。
卢鸿是县令,自然熟知法律的空子在哪里。对此,黄知府意味不明的哼道:“你倒挺懂律法。”
而后不再看他,反对柳主簿说:“这些人既是状告卢县令之子,那卢县令理应避嫌。柳主簿,你来主理此事,本官旁听。”
柳主簿一喜,又碍于卢鸿在场不敢表露,憋住喜悦,故作严肃道:“是,下官领命。”
卢鸿吃了瘪,憋屈地起身坐到一旁。
柳主簿重新坐上首位,惊堂木一拍,开始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