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连绵不断,不像夏季那样尽情地宣泄;枯柳在雨中无精打采地垂拉个头,一阵冷风吹过,残留在枝条上的那几片枯叶飘落在水中;一丛丛枯草被雨水冲刷得东倒西歪,默默地饱受着苦雨的浸淫。
唐媛的实习期已满,就要返回上海了。
我和大刘把她送到首都机场,三人相视无语,随后她仰脸看着天花板,尽量不让眼含的泪水流出来。
我和大刘看着窗外,遥望着风雨中的一架架升起的航班,消失在雨幕中,他们不知降落到何方,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感。
乘机时间到了,眼里噙着泪花的唐媛猛然扑进我的怀里,扬起小脸,泪眼婆娑地问道:“为什么不挽留我呢?”
我努力张合一下嘴唇,却没发出声,便抱紧她,黯然地垂下头。
随后,她用哀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慢慢地挣脱开我的怀抱,又拥抱了一下大刘,凄凄地说:“答应我,好好成个家,路虽远,行则将至。如果我有机会再来,希望能看到你俩的那一位!”说完泣不成声,随后拉着她的行李箱,头也不回汇入到人流中。
望着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身影,我俩的心瞬间空荡荡的,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和大刘呆呆地注视着机场,直到那架航班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中。
时间又过去一年,北京的房价就像杂技演员一样,不断地翻着跟头;物价也像中国的动车,提速越来越快,而且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想开了,人在哪愉快生活不是取决于环境,而是取决于心态,在哪觉得舒服就在哪生活,不必非得追求紧凑的大都市生活。”大刘把嘴里的干方便面嚼得硌崩响。
从有一丝希望到有希望,落到从没希望到绝望,现在又回归到现实,也就什么都不憧憬了。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大刘业余时间依旧逛他的潘家园,我闲暇时则玩着手游冲关,生活倒也过得无拘无束,轻松自在。
瞅着窗外日出日落,时光匆匆,有时我不由得一声长叹。
“愁嘛?明年你我都调回老家电视台了,攒下的这点钱,回去还够买房买车,再娶个当地的大妮儿,北京这段工作经历也算挺牛逼的履历,央字头的。”大刘摆弄着淘来的假古董,信心满满地憧憬道。
“嗯,连那对狻猊都知道叶落归根,我们也得回乡了,老爷子没人照顾,另外盼着抱孙子。三十多岁的人了,得赶紧加速造人计划。成家,尽孝,立业,利国利民啊。”我手忙脚乱地打着游戏,“操,冲到第七关啦!”
“这他妈是个真东西该多好,也真奇了怪了,往往赝品做得比真东西还美,还有艺术性,为啥原先那么丑的东西就那么值钱呢?”大刘躺在床上,摆弄着他的假货,无限感慨。
“美不一定值钱,要的是内涵!”我翻了他一眼,突然一阵恶臭扑鼻而来,我捂着鼻子向他床下望了一眼:“操,你丫滴这袜子多长时间没洗啦?脱下都能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