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梳洗好,换上家常衣服,头发松松的挽一个纂儿。也不施粉黛,只涂了一层薄薄的面脂。
然后坐在桌前,就着一壶花茶,在灯下翻看经文。绣虎就窝在袖笼里打盹,说来也奇,绣虎现在也快一岁了,但还是巴掌大,平日随处一躲,谁也找不到,只有江玉燕出声呼唤才会现身。
短短的一本经文还没看完,便有人上门来访。
笃笃笃的敲门声传来,江玉燕合上书,“蜡烛还有,不用再送了。”
“姑娘,小人不是来送蜡烛的,是有人来找您。”说话的正是悦来客栈的童掌柜。
江玉燕疑惑道,“我师父没回来,谁会来找我呢?”
门外一个男子高声应道,“燕儿姑娘,在下偶然一见您的风采,心生仰慕,特来拜会。”
江玉燕冷冷道,“夜色深重,岂有上门拜访的道理。公子不妨等明日我师父回来后再来说话,此时却是极为不妥的。”
门外的人正是十三皇子,他哪里吃过这样的闭门羹,面露不悦之色。赵立见了,当即道,“姑娘想来不知道,此乃十三皇子,奉圣上之命前往泰山岱庙祭拜,途径此地偶遇姑娘,深夜来访实是诚心求见的。”
江玉燕冷哼一声,“竟不知你们如此胆大包天,也敢冒充龙子凤孙。这里是少林脚下,县衙也相距不远。我劝你们早些离去,也免受牢狱之灾。”
童掌柜面露难色,看看一旁做小伏低的县太爷和楼下的衙役又看看紧闭的房门,劝道,“姑娘,正是十三殿下亲临,您便开了门吧。”
县令也严词相逼,“能伺候殿下是你修来的福气,还不快快开门,你以为这一扇木门能抵挡什么!”
听着外面杂乱的声音,江玉燕只觉可笑,她佯作惊慌,“你们想要做什么?”
十三皇子悠然道,“姑娘放心,在下只求一见,别无它意。”
里面的佳人似是自觉别无他法,终于答应开门,“我已经睡下,等我换身衣裳。”
半晌,门终于打开,只见佳人身着月白罗裙,未戴钗环,素面朝天。却是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面如白玉无瑕,目似星子点漆,行动如弱柳扶风,又有暗香隐动。
远观已是绝代佳人,近看更是国色天香。
十三皇子忍不住要上前与佳人亲近一番,佳人却后退一步,冷声道,“既已见了,便请各位回去吧。”
“如此美人,住在这里实在是暴殄天物,便同我一道回京,做我的皇子妃可好?”
江玉燕神情凝重,直视着十三皇子,正色道,“常言道父母之名媒妁之言,无媒无聘,便是无媒苟合,小女子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赵立打圆场,温言道,“何以至此,有话咱们好好说,主子最是怜香惜玉,星夜来访便可见一片真心。”
江玉燕并不理会赵立,仍看着十三皇子,“你说要娶我为妻,却不知道堂堂皇子之尊娶妻竟这么简单吗?我师父明日便归,家父家母虽不在此地,但不日便会前来相聚。谈婚论嫁乃是结两姓之好,也不知皇子殿下究竟是何意,若是有心迎娶,也需得父母师长在场,若是旁的意思,那小女子是宁死不从。”
说完,便回房关门,传出一句,“只盼殿下细细思量,想清楚了再来。”
十三皇子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听了这一番话竟犯了痴,带着众人乖乖离去。
等到第二天一早,忽然回过神来,只觉自己让美人迷了眼,居然真的考虑起娶妻的事。他的妻子要出身高贵,对他有所助力才行,这样的美人做个妾室就行,大不了等他登基后封个妃位罢了。
遂命赵立去把人请来,他自己只怕见了美人又要心猿意马被牵着鼻子走。
不料,赵立去时已是人去楼空。
十三皇子怒火中烧,猛然想起燕儿的师父还在少林寺,派人上山去抓,却被告知妙法大师连夜下山不知去向。
原来,昨天江玉燕用迷心大法暂时赶走十三皇子后,便换了男装上了少林寺。
见到妙法大师,简明扼要说了情况,“师父,十三皇子权势滔天,咱们不能硬碰。只怕他明天反应过来,便会下令搜捕一老一少相伴而行的人,咱们最好兵分两路,您去跟干娘她们会和,我自己先回毒王谷躲上一年半载的,等这事过去了再说。”
妙法大师放心不下,可迫于十三皇子的权势也只能如此,“我跟小樱母女会合后便也回毒王谷,咱们到时候再想想法子。”
“师父尽管放心,我一路上男装示人,涂些黑粉穿上破衣,必定不会有事的。”又自悔不该穿女装行走江湖,“原是以为少林脚下,我又不曾出去抛头露面,不会惹出事端。早知如此,我便时时戴着帷帽就好了。”
妙法大师哪里听的了这些,愤愤道,“这怎么会是你的错,是这世道不公。那什么皇子也不过是投个好胎,什么男尊女卑也全是胡扯。你万万不能自轻自贱,也不可自怨自艾。”
江玉燕点头答应,“师父放心,我一定记得。您路上保重,咱们毒王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