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不对,她应该喊他师父吧?又或者和对待白子画一样直呼其名?
摇摇头感觉也不对。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可她看这个影子分明比白子画爱恨分明得多,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还会偷偷干坏事让那些欺负她的人倒大霉~
这么直接的维护跟杀姐姐好像啊……但该说不说,她还挺喜欢的~叫句师父也不错。
男人给她添了茶,脱掉外面的斗篷,转身看来那刻花千骨又愣神了许久。
记忆中白子画一年四季总是一身白,她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看见他穿别的颜色的衣裳。
难怪啊,有些人呢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啥像啥……比如白子画。明明黑色衣服会把人衬得老气横秋,就像摩严又凶又无趣,可披在他身上……
她痴痴的眼神取悦了面前的人,低头蛊惑道:“光看有什么意思,为师允许你……更放肆一些。”
独属于他的低沉嗓音在耳畔幽幽说着这种让人犯规的话,花千骨险些就上当了,回过神后一下缩起手跳开,脸蛋因为懊恼自己的花痴羞得通红。
“你、你你你,你不准再勾引我!”指着他,花千骨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
啊啊啊啊啊!
谁能告诉她这个黑衣师父为什么总喜欢逗她勾引她啊,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所以得了空就引诱她干坏事吗?
怎么没人告诉她白子画还有这种人格!
忍住忍住,她一定要忍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什么男色,不存在的!
她调整好状态扭身就走,不出意外,门又被某人施法锁了,郁闷地转身,黑子画正双臂环胸笑看她。
“外面又冷又到处是鬼,待在屋里不好吗?”
花千骨捂着耳朵只当没听见。
“我跟你说,今晚我们一个睡床上,一个打地铺,你夜里不准偷偷摸过来。”
本来屋子里有两张床的,还有一个分隔空间的大挡板,可这个人非说碍事给拆了,还偷偷藏了她用来趴着睡觉的桌子椅子,要不是这样,她哪用得着挖空脑袋找别的住处。
这下好了,不见了白子画,却给自己引来一个更古怪更难缠的黑子画,花千骨现在只要一看到他就头疼。
让她惊讶的是,黑子画居然一下就答应了,还主动抱起一床被子铺到地上,把柔软舒服的床让给了她。
花千骨半信半疑地吹熄蜡烛,为了保险起见又在床前设了一层结界才安心入睡。
她的小小结界当然拦不住人,可只要结界被破她就会立刻醒来,防护作用还是有的。
然而事实证明,花千骨还是天真了。
当她一大清早睁开眼在男人怀中醒来时,黑子画已醒了多时,她懵懵地眨眼睛,被男人低头亲了好一会儿才神魂归位。
“你你你!”
他握住她伸出的手指轻轻包在手心里,“是你自己跑来找我的,不关我事。”
他们现在确确实实睡在地上,所以,是花千骨半夜钻进了他的被窝,他没拒绝而已。
“……”
花千骨简直要败给他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分明是这人做了什么才导致她现在出现在他怀里,偏这罪魁祸首竟还一脸坦然地指着床前完好无损的结界,一正本经跟她说是她自己夜里嫌冷下了床来找他一起睡,跟他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她信了他的鬼。
嚯地坐起身,她走出两步突然转身。
“现在是白天,你不想被晒伤就乖乖去睡觉!”
白子画分出的这道影子也不知道继承了他哪方面的性格,没有实体的时候就缠她,现在有脸了简直变得一点不像这张脸的主人。
如果说白子画本人喜欢每天和她在一起,那这个影子根本就是无时无刻不黏人,省去平时的吃饭睡觉不谈,他甚至连她去洗澡都得守在门口才放心。
白子画爱她却也理智,护短是真的,但不会随便动手,影子就不同了,只要是让她不开心不满意的人和事都不会放过。有时候她看着他打架杀人的狠劲,真的一度怀疑白子画是不是人格分裂过,不然怎么冒出这样一个黑衣版本的他的?
这一世的白子画身上阴气重,糖宝也说当年他差点就堕仙了,有没有可能……其实白子画真的堕仙过,但没人真的看见,他自己又掩藏得好,所以如今在人前的还是那个正正经经的上仙白子画。
可堕仙就是堕仙,还能分出一个原版,一个魔化的自己吗?
怎么做到的?
她心事重重往外走,一路摸到冥王府的时候府门还没开,府上下人睡得正香,正是翻墙做坏事的好时机啊。
冥界的居民九成以上都是鬼,既然是鬼就跟人的生活习惯不一样,按照凡间的白天黑夜来算,他们不睡到午时是不会醒的,活人晚上睡觉,鬼大晚上遛街。
正正好是传说中的“百鬼夜行”。
翻过围墙成功落到草地上,花千骨拍拍裙子站起,还来不及庆幸自己赶上好时机,转身就差点一鼻子碰黑子画胸口上。
“不是,你干啥啊!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
大白天的,就算他不是真的鬼,也得有影子的自觉吧,这样瞎溜达真不怕太阳晒化了啊。
黑子画心情很好地指了指天,“又没太阳,你就这么担心我?”
嘎——
是喔,冥界的天黑得跟随时要下大暴雨一样,光线暗正好是他的优势。
唉,她多半是最近被他缠糊涂了。
掩饰性咳两声,花千骨举着小手指严正警告他:“你要做什么就快去做,别阻拦我找生死簿知道吗?!要是不让我做,今晚、今晚你就睡门口!”
毕竟不是白子画本人,又发现他无论什么都格外听她话,花小骨不知不觉就支棱起来了。
哼,反正他什么都听她的,狐假虎威命令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
男人皱了下眉,“生死簿?”
冥界冥王专管记载世人生死轮回的生死簿,小骨要那个干什么?
花千骨大方承认:“冥界来也来了,我要找一下琉夏如今投胎在哪儿,还有朔风。”
姐姐一直因为琉夏的死心存愧疚,朔风更是牺牲自己成全了她,如今有机会能帮杀姐姐了却遗憾,她怎么着也得放手试一试啊。
“你就不怕被冥王发现吗?”
“他这个点还在被窝里呢,怎么可能发现……”
话说得顺溜,但花千骨其实还是有点没底的。
她没见过这位管地下世界的神仙,可据传冥王他老人家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还有个喜欢吃掉手下不听话小鬼的怪癖好!
她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直接被杀了,然后变成冤死鬼啊……
十八层地狱……刀劈、火烤、下油锅……
鬼也脱层皮。
有些害怕啊。
但,都已经到这步了,总不能打退堂鼓让他看扁……
纠结的当头,黑子画突然道:“你等我一会儿,哪都别去。”
花千骨一阵疑惑。干嘛让她哪都别去?她都说了要偷看冥王的生死簿啊。
他的结界把她圈着,她只好乖乖在原地等了近一盏茶功夫,待男人回来,递给她一本封面乌漆麻黑又特别厚的大册子时,她直接呆了,看着册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这不会……是生死簿吧?!
他居然帮她偷了冥王的生死簿!
不是,师父这么正直的人干起坏事来也坦坦荡荡的吗?
这一刻,小徒弟对眼前这个黑衣老师父又刷新认知了。
他还真是,格外的,有求必应。
见她傻愣住没有反应,黑子画翻开册子,特别贴心地找到琉夏那页指给她。至于朔风,本就是神器炎水玉的碎片化成人形,生死簿上不可能有他的记载。
看完该看的,他合上册子,手指一点,生死簿瞬间回到呼呼大睡的冥王怀里。
“琉夏这一世在邻国吴江当公主,父母齐全,有四个哥哥照顾宠爱,你可以放心了。”
“就真的没有办法找到朔风吗?”
她上一世想尽办法,终于在临死前帮朔风争取到了再世为人的机会,但时间仓促,最后也没去看他最终会投胎在哪里。
黑子画剑眉微皱,心想小骨就这么关心朔风?
没记错的话,那人当初还在长留的时候就明里暗里帮了小骨许多次,尤其是那年沐剑节,小骨捉滚滚鱼时因为平日给他放血太多气血亏空,昏迷后是朔风抱她上的绝情殿……
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他语气微冷。
“朔风是神器碎片的化身,要推算他就不能拿常人那一套,使命完成了自会有去处,你与其操心他不如多关心下自己。”
花千骨手指着自己,无辜。
“我?我有什么问题?你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啊。”好像……闻着有股子熟悉的酸味……
他却不愿多说,“没有。要做的做完了,我们走吧。”
他拉着小骨就要离开冥王府,她却不肯动,反手抓住他微暖的大手握得紧紧的,睁大眼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黑师父啊,你……居然……也喜欢吃醋吗……”
一道已经独立出自我意识的影子居然能将主体的性格承袭这么多吗……她真是……
救命,好想笑怎么回事?
黑子画听完这话尴尬得身体后仰,一看他抿着薄唇垂眸不语的样子,花千骨立马懂了。
她撒开他,转过身捂嘴偷笑。
好嘛~黑师父果然也是皮薄馅大的,酸起来酸死人,害羞时嘛……跟某人简直一个样子。
没笑多久,黑子画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抬高她的小下巴幽幽盯着那双眼睛,花千骨渐渐的就气势不足了。
“那个……我想起了一些好玩的事情,所以才笑的,你要不要也听听?”
他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鼻尖都快怼上她的。
距离越来越近,花千骨抻着脖子,努力后仰再后仰,笑得那叫一个勉强啊。
他想干什么?亲她吗……还是要跟白子画一样,一言不合拿自己当骨头啃……
然而,黑子画只是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就撤开了。
花千骨听见他说:“为师心眼小,最不喜欢从你嘴里听见别的男人的名字,为了他们能平安活着,小骨你最好少说或者别说。”
狠话放完,他一捞女孩的纤腰,原地消失。
冥王这个可怜鬼,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的宝贝生死簿已经偷偷被人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