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说白白还有多久才能出来啊?”
这都晚上了,也没见殿里出来半个人,难不成白师父今晚得通宵?
没有师父当枕头,她睡觉会不安宁的……
“你这么想见他,喊出来便是。”
“可他还没忙完……”
黑子画语气淡淡的:“难道你认为他会把事务看得比你重?”
“这个嘛……也不是。”
师父待她如何她最有发言权了,现在的他比前世闲暇不少,得了空就陪她,已经很少像今天这样很久见不到一面了。
叹口气,花千骨打算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黑子画忽然冷冷瞥了眼空气。泠泠光点汇聚,化成一个人的样子。
看清来人,花千骨惊喜出声:“白白!”
这个称呼……
看一眼旁边冷然而立的影子,白子画勉强应声,手指拈起夹在花千骨发丝里的一瓣灼灼桃花。
花千骨解释说:“师父下午带我去后山桃林摘桃子了,回头酿桃子酒。”
“你不是沾酒就醉?”
“可你已经答应不管我喝酒了啊~”
不知道白白师父什么时候会反悔,趁着机会她得尽快为自己谋福利才是!能喝一杯是一杯。
听她这话,白子画目露疑惑,“为师何时说过?”
小骨酒量奇差,只他在的时候倒没什么,就怕人前她喝大了胡语乱来,不让喝酒也是为了她好。
花千骨看他真的想不起来,气得捶了他一下,“白白师父你居然敢忘了!”
是不是连说的那些情话也忘了?可她一直记着呢。
小徒弟鼓着腮帮子满眼怨念,白子画仔细回忆了会儿,眼神微动。
“你昏迷的时候能听见外界声音?”
他唯一承诺过小骨不再拦她喝酒就是在她中咒昏迷的那段时日,除了这个,他当时……
似乎还说了许多情话……
花千骨扬眉嗯了声,白子画表情微窘。
竟然都被小骨听到了……
“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了吧?白白师父你可不能耍赖啊!”花千骨不依地瘪嘴,挂件一样抱住他胳膊往后半蹲。
黑子画插进来一嘴:“小骨只是在绝情殿喝酒,你若不答应,我便领着她去别处。”
白子画瞬间冷脸,“你敢!”
他眸子微眯,“我为何不敢,你有顾忌,我可没有。”
本身他来长留就是因为小骨想来这儿,也是因为小骨依赖白子画更多,所以他才踏踏实实守着她,没寻他麻烦,也未争所谓的主位。
小骨想要的他会为她拿来,不喜欢的他会除掉,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若白子画做不到,便由他来。
整个长留乃至六界,值得他敛尽锋芒的唯小骨一人罢了。
眼看情况不对,花千骨忙站中间打圆场:
“谁也别说了!酒我要喝,而且就在绝情殿喝,白白师父和师父你们到时都要在。”
一起喝总不会再有谁有意见了吧,喝醉了也有两个师父陪她,能出什么意外?
白子画只能同意,才握住小骨的手,她推了推他:
“好了~人我见到了,话也说了,白白师父你快些回去吧。小骨先回绝情殿,有什么话忙完回来再说~”
她不是前世那个任性胡来的小弟子了,师父出来见她她很高兴,但正事也不能忽略。余生那么长,她不缺这点和师父相处的时间。
难得她这么懂事,白子画清浅地笑,“好吧,但你要是等不住了就先睡。”
他可以熬夜,小骨却绝不能。
花千骨嗯嗯应是,手却舍不得松开,黑子画见状直接上前把他俩的手掰开。
“又不是见最后一面,随我回去。”
这时,长留殿忽然一阵骚动,只见等候在外的一众掌门弟子逃也似的散开,嘴里慌里慌张高喊着逃命的话。
情势不对,师徒三人赶紧进殿,却见整个大殿空荡荡的,除了正中央静静悬浮的四方鼎,所有别派掌门都不见了,现场找不到一点异样的痕迹。
白子画找遍长留殿的前前后后,仍不见摩严和笙箫默的身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花千骨没打扰他思考,耸耸鼻子去嗅四方鼎的味道,判断是在制符。
看来,师父他们忙了一天为的就是这个。
转身歉意地看着白子画,她攥紧袖口的白色花边,暗暗自责。
如果她不跑过来,师父就不会离开大殿,师叔师伯还有各派掌门可能就不会消失……
但又一想,两个师父都在附近的情况下,这些掌门还能人间蒸发,且是同一时间一起消失,说明根本不是意外。
那之前师父一直在长留殿里,一点问题都没有,要么对方一直在暗处潜伏着等待时机,要么是趁师父不在大着胆子放手一干。
师叔师伯修为都不弱,其他掌门修为比一般人强,却不及二尊。能将他们一起掳走,对方一定是比师叔师伯更强的存在,却一定弱于师父,要不然就不是悄悄下手而是大张旗鼓了。
师父贵为长留上仙,地位尊崇,又做过掌门,明里暗里的敌人一抓一大把,只要利益不同有过冲突的都可能是。
长留现今的地位很微妙,也从不主动惹事,谈不上多大威胁。
如果只是想对某些人下手,那何必一次带走所有掌门呢?
综上,在这件事上对方明显是冲着人来的,而非门派。
如今所有人都不见了,目击证人可能只有那些别派掌门的徒弟,他们刚刚又那样,说明那会儿一定发生了什么。
快速分析完前后关系,花千骨对白子画说:
“师父,我们把那些掌门的弟子叫过来吧,他们中应该有人能提供点线索。”
白子画也是这么想的,“我这就让人去找他们。”
长留山外到处都是血灵,那些弟子一定还在山上。
这时,黑子画走了过来。
“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变过来就是。”
“啊?”
花千骨起先没懂他的意思,下一秒就见他默念了个她没听过的咒语,下一秒咚咚咚的落地声接连响起,那些跑掉的弟子都回来了。
他们尚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一抬头却见到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男子一身银纹广袖白衣,容貌俊美,身量挺拔,一半墨发丝绸般披泻在背后,目凉如水。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尊上,其余人反应过来,咚咚咚跪倒一片。
白子画直接问:“你们一直守在长留殿外,可知方才殿内发生了什么?”
弟子们面面相对,半晌,有人紧张道:
“回尊上,那会儿我们当中有人困了,就想靠着殿门休息片刻,谁曾想刚一靠近殿门就自己打开来,随后一大群长着人脸的红蜘蛛爬了出来,个个都有拳头大小,我们被吓到才跑开的。”
他现在还记得那人脸蜘蛛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花千骨不知为何想起了第一次在茅山见过的血乌鸦。
又问了些情况,白子画挥挥手让他们下去,随后皱眉不语。
黑子画现身,说到:“我们当时都在,都没看到什么人脸蜘蛛,那些弟子看到的可能是被人刻意制造的幻像。”
真有什么古怪,他和白子画不可能发现不了,谅那些人也没胆子说谎。
既然问题不在他们这儿,那假的就只有那些弟子和他们看到的听到的。
花千骨沉默着没说什么,又过了会儿,白子画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先回去吧。”
晚上,花千骨趴在他怀里乖乖的没闹腾,白子画望着床顶,手有一下没一下拍她的后背。
花千骨知道,他在想那些掌门消失的事。
良久,“小骨。”
花千骨嗯了声,抬头看他。
白子画过了会儿说:“明天我们去一趟南海吧。”
“师父?”
花千骨微怔,旋即想到什么,手一下子握紧。
白子画还在说:“就我们两个去,让影子留下来驻守长留。”
影子本就是他的一部分,外人是看不出问题的。有他在,长留无忧,他和小骨也能没有后顾无忧地去做想做的事。
花千骨唇瓣微抿,敛眸隐去眼底的情绪,轻轻抱住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