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功便是眉头微皱。

若是连回都没回，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i——

“那就是有人栽赃陷害，可是对方把你的血衣都拿来了。”

“随便拿个染血衣服就说是我的，太牵强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别急。”

凡调查，都要取证，人证物证最后是口供，当事人画押认罪，有许多人都是在最后的环节死不认罪，然后被严刑拷打，要么屈打成招，要么被活活打死，扣上帽子。

但是——

“你挺住别认罪，告诉我你回长安后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部说。”

“这都过去多久了，我哪儿知道！你不如想想你自己在哪啊！”崔玄欲哭无泪，而徐有功还真知道自己在哪，于是一个个讲出来，崔玄便是一个个对出来，包括徐有功去哪里，他去哪里蹲守，监视等等，逐渐恢复“记忆”的过程中，徐有功就发现——

这起案件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我去的地方都没有人给我作证……”

跟踪人，他要么是独自一人，要么就是独自一人住店，反正也是看不到的。

徐有功倒不是因为这个，摇头说：“我只是在想，这个设计陷害你的人……”仍旧是溯本求源，徐有功惯有的思维在考虑，“如果我要陷害崔兄的话，那么，必然对崔兄情况了如指掌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崔玄恍然大悟了个寂寞：“不可能啊——我这个人，对我的追踪还是有自信的，我绝不可能被他人盯着，而自己不知道！”

周兴莫名嘴角抽抽，“都什么时候了，你……”捂着脸不好说下去。

徐有功则幽幽道：“并非是跟踪崔兄，而是，知道你一个人百口莫辩，所以从别的地方下手，你也百口莫辩，毕竟你没有证人。”

“不是，为什么啊？因为你？”

崔玄脑袋总算是上道一回，然而，周兴却又抱着胳膊摇头：“不至于，为了陷害徐有功，搞你，不太可能，最多调离……真想要杀你，就不是陷害了，所以，这案子我以为可能性太多。还是要展开一下你那个花容月貌的小妾的关系网……我们再看看，到时候只要能证明是别人杀的，不就得了？”

徐有功对周兴这段话有些刮目相待，不过，这案子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而起，万一，对方就是要去掉他的左膀右臂呢？

总之，从前一个个“单纯”的案，现在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让徐有功习惯性的陷入了深思。

周兴已经拿出随身的本，本来这是记录徐有功的，如今有了新用途：“你说，我来记。”

崔玄挠头，挠头，再挠头，好久在周兴皱眉催促中才有些羞愧难当道——

“那个，其实死的是谁我都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每个妾……长得都很好看。”

周兴：“……”

徐有功：“……”

转身就走。

“哎，别走啊！我再想想！”崔玄伸出手，徐有功和周兴回去，这次，徐有功让他仔细考虑小妾家住何处，家中都什么人，还有告他的人又是什么人……

然而，思索好久，崔玄头痛无奈道：“我常年在外，家中都是吾妻打理，就连吾妻也见不了几回……这些我真不知道……”

这次，徐有功和周兴走的没有回头。

这起案件看起来与崔玄将军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但实际上，可以说是……空穴来风。

不过，崔玄的状况不是他一个人的状况，正常来说，男人在外，都是妻子打理，可最让徐有功担忧的不是这些信息而是他没有获得这些信息的渠道。

毕竟，他不该留在长安。

撇除他带着崔玄离开和赶回来这两日，他只有五日，五日时间如果查不出来……他就必须离开长安，到时候崔玄……他就爱莫能助了。

原本他是不怕死的人，可是如今，他必须要活下去，活下去查清楚案子，所以——

“五日，查不出来，我就离开。”

周兴意外，眨眨眼，崔玄震惊睁大眼：“不是……大哥，你之前破案可不是这样的！”

“你不都是五天破不出来！你你你你，军令状！你拿脑袋担保……喂！还是不是兄弟了！”

这次没有人理他。

徐有功和周兴往外走，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唐朝的婚法，虽然男子多妻，实际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所以，男子想要纳妾，必需要经过正妻同意，且妾的地位不能超过正妻的地位，否则就是违背了律法。

而崔玄这理，又不一样，他的妾室是赏赐的。

看崔玄平日出手阔绰，徐有功本以为他应当是在大豪宅，不想沿途行至崔宅，只是小小的院落。

院落前，落叶重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徐有功略有感谢长安这些人查案的不严谨，又或者，案件已经抓到了人，所以院落没有被封。

下人并未因他们的衣着而有所偏见，听闻是为崔玄而来，专程引路。

至内院时，徐有功脚步微微停顿，但这院子实在是太小了，就是停顿也一览无遗。

年轻女子，正是崔玄的妻，她静坐在精巧绣架前，手中的针线在锦帛上游走，如山涧清泉在石上起伏，阳光从细密的窗帘间隙洒下，她面前是波光粼粼，她那端庄优雅的身前前后，均是一层金光。

听到下人接近她才放下手，回头仔细听完，便放下手朝着他们走来。

周兴和徐有功不曾看她，只是礼拜，低头说明来意后，那妻子便引他们走向妾室的地点。

沿途的小路，陈设精致而富有韵味。

直到另一侧偏僻院落，画面截然相反，凌乱又荒凉。

推翻的门没有被关上，红木梳妆台倒在地上，撒了一地玉簪和镶嵌着珍珠的胭脂盒。

窗边一架古筝也断裂在地，似乎在诉说着当时的情况之激烈。

角落里，更是一盆翠绿的盆景已经泛黄……

徐有功脑海中却是翻江倒海的把一切复原，琴摆好，梳妆台摆好，盆景的小松摆好，再配合墙面上，那一幅带血的山水画……

只是那血迹……

“这山水画的旁边，曾经挂着什么么？”

徐有功走上前，仔细看着画框旁侧干净的墙面，询问崔玄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