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娘走的早,跟自个老叔最亲,成亲后逢年过节还提了不少礼物回庄,那时候,他可是我们余家庄最有出息的一个。”
老余头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怀念,仿佛又看到了余三当初风光无限的样子,身着新衣,手提礼物,满脸笑容地回到余家庄,引得全村人的夸赞和羡慕。
老余头眼中闪过一抹艳羡,却又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同情和怜悯。
“按照辈分,老汉还得喊他一声叔呢!可一个大男人,上门女婿又岂是那么好做的,婆娘一家待他是不错,可子嗣传承大于天啊!人活一辈子,徒个什么?不就徒一个传承,徒不断根吗?”
“哎~~”想起余三一家,老余头长长叹了口气。
“余三娘也是一个 病秧子,得了余三后不久就没了,余三爹是个死心眼,只认余三娘一个,为了养活余三,没日没夜的做工,哎!都是命!有一天,余三爹发了工钱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劫道的,余三爹......憨啊!要钱不要命.......结果呢?人也没了,钱也没了,留下余三孤零零一个。”
“余三老叔心善厚道,就把余三接到自己家里.......日子虽苦,倒也都养活大了,在这门亲事之前,也给余三成了家,可惜前头那个没福气,得了急症没了,余三愿意去当上门女婿,也是为了给下头弟弟凑彩礼钱.......”
“成了婚,婆娘又有了喜,余三那叫一个高兴,还专门打了一壶酒带了一刀肉回家,跟他老叔喝了个痛快,那一天,全庄子的人都被那馋人的肉香吸引了过去。”
“全庄子都是一个祖宗,余三老叔也不抠搜,大家伙又都回家凑了些菜,整了一大锅炖菜,老汉分到了一碗,真香啊!”
看着老余头脸上的馋意,千舟给旁边的历秋使了个眼神。
历秋点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夜幕里。
老余头没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天晚上,余三跟他老叔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说他很感激他老叔,没有他老叔,他可能早就饿死了,说他稀罕他婆娘,一定会好好待她,让她过上好日子,说他很期待他的孩子,希望孩子不要像他,命苦........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老叔也哭了,屋里好多人都掉了泪.......”
“后来呢?”
吃完饼子的颜若双手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汤,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真情流露的老余头。
“后来啊......”
老余头的声音里满是沧桑,叹了口气。
“那顿饭后的几个月,余三又回来的,同上次的高兴不同,这一次,满脸愁苦和愧疚.......”
他停了一下,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余三走后,他老叔整日唉声叹气,每每总是说起对不起他那早逝的兄长。”
千舟和颜若静静的听着,空旷的荒郊,除了虫鸣声,风声,柴火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就只剩下老余头低沉的诉说声。
“再后来,余三婆娘生了,还是个男娃,却没姓余,而是随了母姓——路。”
老余头的声音更加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
颜若和千舟对视一眼,这就跟路宽所言对上了,孩子姓路,名迁。
“也是到了那时候,我们才知道他老叔说的对不起早逝的兄长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娃,不跟自己姓,这......哪个男人能够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