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其实提示得非常明显,只是这地方水也太难找。”李子又说,“我和它僵持了一会,后背痛得越来越厉害,直等到锣声敲响才救了我一命,那鬼东西听到锣声就转身离开了。”
黄毛笑道:“这鬼怪真是大糊涂,自己怕水还修这么一个大水池。”
李子说:“应该是无可奈何,他需要水池来酿纸。”
“是了,他需要纸人。”恨天高把戏台子的故事全和李子说了,又把卷轴拿出来给她看。
李子听完道:“这鬼东西倒是痴情得很。”她接过卷轴打开,说:“这是草书吧?我能看懂一些,但是不多。”
林丽也说:“唉,看不懂。”
恨天高叹气:“唉。那还是没办法,现在除了方靖,所有人都看不懂。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李子说:“方靖生死未卜,但是这里也许还有人能读懂这些信息。所以我才一路狂奔带你们跑过来这个岔路。”
恨天高一点即通:“谢杰他们!”
李子说:“嗯。你在这个岔路发现了谢杰同伴的手机,他们或许还藏在密林某处,他们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林丽这时眼中露出惊奇、钦佩的神情,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李子呵呵笑道:“代表正义的人。”
这时,黄毛指着祝家庄方向说:“你们看火灭了。”几人抬头张望,果然红光渐弱,也不知道它们怎么灭的火。接着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吼,好像一股炸雷滚滚而来。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几人不寒而栗,那鬼新郎好像动作特别快,跳跃起来像短距离闪现,接下来恐怕是一场艰难的捉迷藏了。
林丽突然道:“我这边会帮你们一起找谢杰的,你们要死就死,可别把卷轴弄丢了。”她说完这话,两眼一翻晕过去。
恨天高赶紧接着林丽,说:“真是恶心的异能。”
林丽幽幽醒转见到李子穿着古装,惊声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们我不想死啊!”
黄毛一愣,奇道:“你精神分裂啊?”
李子冷冷地说:“我是人不是鬼,你快安静!我们已经逃出了祝家庄,现在后边鬼新郎正要下来捉人,你要是不能闭嘴,就自己走吧。”
林丽赶紧捂住嘴巴,两行泪滑下来:“我保证听话,你们救救我吧。”
李子重重叹一口气:“谁叫我们是警察呢?”
四人翻过岔路的木封。
前方的恶猛树林没有路,但是歪歪扭扭的怪树仿佛无数妖魔鬼怪,枝叶遮天蔽日,组成了宽敞的迷宫,安静得一根针落地也听得见。
四人快步穿行了一会,恨天高突然说:“这里有两条人走过的痕迹,分别往不同方向,一条笔直,一条歪向那一头的密林。”
李子顺他手指完全看不出来,问:“怎么看的?”
“说来话长。”恨天高说:“我对野外追踪很熟悉你忘了吗?你学小猴子那次……”
李子急忙打断他:“好啦好啦,恨天高最厉害了。”
“呵呵。”
“那这样……你动作快,先走一步和黄毛一起去追踪直线的足迹,我负责带好林丽,她慢,我得带她躲。”
恨天高点头,指着耳朵:“大家都把卷轴拍个照,李子……记得无声通讯。”
“嗯。一切小心,不知道树林里有什么别的危险。”
……
这片树林和大兴安岭完全不一样,树木生的奇形怪状,仿佛扭曲的鬼影,张牙舞爪地伸向黑暗的天空。浓密的枝叶交织在一起,遮蔽一半的天空,剩余的部分透下来斑驳的紫色幽光。阴森的雾气弥漫在林间,如轻纱般缭绕,让人难以看清前方的路。明明没有任何声响,却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存在在窥视着,让人毛骨悚然,每一步都仿佛踏入了恐惧的深渊。
李子与恨天高分头以后,带着林丽往另一处足迹的方向去,专门钻茂密的树木,企盼鬼新郎不那么快追到。
林丽问:“为什么我们不快点跑?”
李子说:“这里这么安静,跑太快脚步声大。不紧不慢才能听到动静。”
“可是……”林丽颤抖地说:“那可是鬼啊……我们躲树林,它会不会能闻到?”
李子有点不耐烦,说:“它闻不到,我和他交过手,但它动作很快。你要是不听命令,后果自负。”
“不要,我听你的。”
“很好,那一会儿听到后边来脚步声,你别管是什么,一定听我吩咐,千万不能大声叫。”
“好好好……”
走不多时,岔路口方向果然传来一声鬼叫。林丽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李子皱眉头把她拉起来,可她双腿发抖,“我、我走不了了。”
李子叹一口气,四周张望,看见密密麻麻的歪脖子树中有一棵特别大,中心有一个树洞。她心生一计。
……
李子和林丽蹲在树洞里,几乎挤得脸贴脸,李子手里攥着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脚步声“沙、沙、沙……”迅速靠近。林丽脸色吓得惨白,她干脆闭眼流泪,却止不住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李子也有些心跳,那脚步声每响一次就近一丈,明显不是人类的速度。她已经猜到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只希望别被发现。
那脚步的主人忽然停住跳跃,就在两人左近的地方缓下来,脚步变得若有若无,看样子是发现了这里有嫌疑。李子所在的树洞背朝那东西,听声响那东西已经走到了两人侧面,然后愣在那里倾听。
突然,那东西发现了树洞边露出来的衣角。“呵呵呵呵。”它发出来阴森的鬼笑,飘跳过去,“我看见你的衣角了,把你带给主人~”
林丽快要崩溃了,李子伸手按住她嘴。只见一个纸人背对两人飘往前面,那里的树洞边有一片李子撕下来的裙布。
“呵呵呵呵。”纸人探过去一抓,却抓一个空,它回头一看,看见了身后树洞里猫着的两人“嘻嘻嘻嘻……原来在这边。”
林丽终于“哇”一声大哭出来。
与此同时李子手一松,放开一根藤条,纸人头顶有什么东西倒落下来,“哗”地一下。那纸人从脑门顶塌化下来,它声音越来越怪:“呜——啊——水——是水!”
它从中间软塌下去,两侧仍然干燥,两手在空中挥动,李子闪电一般揉身上前,从中间湿软处一分,将它撕成两半,这才彻底不动了。
“给我别哭了!”李子喝道,“再引来一个我可没办法!”林丽这才止住哭声,兀自呜咽不止,“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李子气不打一处,这个陷阱是用来消灭鬼新郎的,没想到来的是一个纸人,水只有一瓶,现在已经用掉了,再有鬼来可就麻烦了。
李子叹气说:“快走吧。趁还有命,再去找水或者人。”
林丽稍微鼓起勇气起身,突然说:“你掉东西了。”
李子一看,刚才飞身太快,那卷轴钩落下来,散在地上。她拾起来说:“谢谢,这个丢了可不行。”
“不客气。”林丽抹着眼泪问:“那好像是张旭风格的草书。”
李子忽然心头一震,转身喜道:“你能看懂?”
林丽点头说:“我是幼儿园老师,兴趣班教书法的,这个字刚才一看就写的特别好。”
李子取出卷轴说:“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彼林丽非此林丽,倒是我失误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请你赶紧帮我看看这个写了什么?”
“嗯嗯……好的。”林丽借着紫色天光快速的读起来,李子虽然不催促她,可是心中十分焦急。
过了十分钟左右,林丽颤抖说:“这是一个老人记叙的可怕故事。”
李子追问:“你详细说说。”
原来,卷轴上记叙了一个截然不同版本的鬼新郎故事:
从前济南府有一个祝姓大户,坐落于城西,世代官居高位,到清末乱世虽然门第衰落不再入仕,却仍然富甲一方。
祝家族长晚年喜得独子,取名祝珍,举族上下万般宠爱,不敢丝毫违逆,任由祝珍逍遥度日,游手好闲,只盼他继承香火。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让祝珍在十八岁上害了一场风寒,自此高烧不退,没过两个月就一命呜呼。
祝母痛失爱子,生无可恋,欲生欲死。就在这时,祝父听从一个术士言语,以巫术召唤祝珍幻影还阳,以慰其母。术士言说这复生之人并不是祝珍,也不是祝珍的鬼魂,而是众人心中的想念,哪天众人不再想他,幻影就会消失。祝父心想夫妻时日无多,无非死前多与儿子相聚,死后一起烟消云散,也无非不可。
于是这件毛骨悚然的事就这么活生生地发生了,祝家少爷死而复生,照旧游手好闲,四处玩乐。可是众人渐渐发现他不会老,也不会的痛。祝府上下纷纷请辞离开,街上众人也避之唯恐不及,祝家双亲只得将儿子关在家中。
祝珍生时暴躁,死后亦然。幻影不服管束,逃出府去,一去就是几个月。这几个月里,祝家夫妇渐渐看淡人世,丧子之痛渐渐被理智填补。没想到几个月后,祝珍回家,说要迎娶一位辛村女子。
祝父大骇,幻影怎么能娶妻!娶了之后不能生子,不能负担起照顾妻子的责任,因此坚决反对这事。
一夜,祝母在床边骇然醒悟,言说:它是想要长久的活下去!它要不断的有人记住它!
两老骇得脊背发凉,这东西意识到自己不是祝珍,它既不是鬼,也不是自己的儿子!两老商量要请来法师纠正错误。
没想到第二天两老发现已被祝珍关在房中,那怪物竟自己张罗金银,大张旗鼓要去迎娶辛家姑娘。
祝父祝母趁祝珍不在,逃出升天,半道里劫住女方送亲队伍说明原委,女方家族也是骇异震惊,当下醒悟毁婚。
那祝珍娶亲不成,又捣鼓害人法术,塑造纸身,从此害人取血,长生不死,济南府常有无辜。
辛家新娘回到家中将信将疑,思前想后只道是祝家嫌弃自己,不愿接纳,于是一夜自己跑到祝家去与幻影祝珍相会。
祝珍大喜过望,就要和辛姑娘拜堂成亲。
没想到这宿命一夜,祝父找来了一个厉害道士,法名虚实,不仅救下辛家小姐,还施展法术将祝珍和整个祝家庄送入冥境。
辛家小姐苦不听劝,以为丈夫被道士害死,咬舌自尽,变作恶鬼。虚实道人只得将辛小姐恶鬼囚禁在半阳半冥的虚空里。
故事到这就结束了。
林丽补充说:“这里落款是‘祝父祝由,作孽之人自愿入冥境,携此卷以除魔,唯有完成冥婚方可免祝珍荼毒生灵。’”
李子惊叹半晌说不出话,拿过卷轴道:“携此卷以除魔。这个故事也太童话了些,难道这东西本身就是压制鬼新郎的器具?和之前的灵异事件不太像……怎么办,哪个才是真相……唉,方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