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立即回过头来:“是啊！任何愿望！”

方靖追问:“你怎么知道？”

小程再次沉默。

方靖说:“如果我帮你一程，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他忽然心砰砰直跳，假设梦境里的许愿树能实现任何愿望，自然也包括摆脱灵异论坛，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假如现在撤回去，当然大概率可以回到现实安安稳稳地活完剩下五个月期限，但是之后呢？指不定哪个任务里突然就挂了。现在事业起步，还有小夏、小赵、小曲、(幽浮？）一干美女围绕，可谓事业桃花蒸蒸日上，但假如摆脱不了灵异，这些事终究是梦中花水中月。

方靖心动了，真的心动了。

首先要掌握关于许愿树的情报，帮他一程是冒险，去等多头怪也是冒险，那就咬咬牙赌下去吧。

方靖道:“我帮你再度过一个怪谈，你必须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全盘托出。”

小程面露喜色:“一言为定。”

……

灰石砖砌成的道路千奇百怪，现在根本不知道许愿树的位置，唯一的线索就是手上的两枚拼图。

方靖说:“我有一个猜测，会不会要凑齐一定数量的拼图才能到达许愿树的位置，否则这拼图背后的数字就没有意义了。”

小程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看你的号码都72了，至少也得一百枚吧？那可不是几个人能完成的。”

方靖也想到了这点，但他现在根本没打算马上就找到许愿树，而是要尽量收集线索。说:“只希望不是一千枚就好。我们已经有两枚了，假设理想状态再多三十个人，每人都有三枚就能完成一百枚了。考虑到怪谈的死亡率也不容易。”

小程说:“那现在怎么办？去找那女人说的喷泉吗？”

方靖指着一处狭窄的入口说:“我们不知道目的地，往哪都一样，就从那个狗洞进吧，没准有意外收获。”

小程笑道:“行吧。”

两人低头躬身进入那个狗洞，没想到洞还挺长，猫着腰走了好一会，最后离出口有光亮的一截竟然越来越小，只能改蹲为爬前进。

渐渐能听到外边有动静，似乎是两个说日语的人正在争吵，还有脚步声碎。方靖在前面爬到出口，只见面前有个人背对自己，脚后跟正在狗洞出口前。那人的双脚前还有一对穿木拖鞋的老人脚一根拐棍，那两人贴得如此的近，好像是一个男人扼住一个老人。

“你突然这是干什么？”听有人叫道。

男人用蹩脚的汉语叫嚷道:“不许过来！藤原组的事不关你们事，谁过来我杀谁！”

方靖一听口音就知道是飞机头啊，他怎么回事？却听被飞机头扼住的人嘿嘿冷笑，语言充满怒气道:“本乡，你出息了，连我也敢杀！你很好啊。”声音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

飞机头似乎对她很是忌惮，毛骨悚然说:“……夫人不顾大伙想法，非要来中国寻鬼冒险，大伙死死伤伤，已经受不了了。”

方靖意识道:啊，原来是日本恶老太！小曲外婆，飞机头为什么要杀她？是了，难怪飞机头断了手也要前进，竟然是带着任务进来的啊。

恶老太婆冷然道:“恐怕这还不是真正的原因吧？你这个胆小鬼有多少斤两我能不知道吗？是有人指使你的。”

飞机头不敢接口，默不作声。

恶老太哼了一声，说:“是神崎吧！”

飞机头“啊”的一声，显然被说中。恶老太又说:“神崎见小曲年幼，我又年老。我若死在这里他就可以竞争藤原组的组长了。可笑他不敢自己来派你进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飞机头怒道:“舐めるな！”他虽然断了一臂，另一手好像还有武器，重重地压向恶老太的脖子，恶老太奋力抵抗，艰难大叫道:“快来帮我！钱还想要吗？”

一个穿民工线褂的壮汉想冲上来，飞机头喝道:“再过来一步我就刺死她。”

忽然夏洛华的声音道:“本乡先生你上了神崎的当了。”

“什么？”飞机头闻言力量稍缓，老太婆脖子上顶着利器，只差些许就利刃封喉，这时枭枭喘息说不出话。

夏洛华淡淡笑说:“我猜藤原组里除了神崎先生地位很高之外，还有山本先生能下命令吧？你要是杀了源夫人，你觉得山本先生会放过你吗？还是神崎先生能保住你呢？听闻日本黑道最重视义气，代组长死了，为她报仇是头等大事，你觉得自己还能活？”

飞机头惊疑不定，一时间不知所措。

夏洛华又说:“当然，你还可以杀了在场所有人以免暴露，但只凭一只手一把刀恐怕很难吧？”

飞机头怒道:“那又怎么样？夫人她也不会放过我的！”

夏洛华说:“源夫人，怎么办呢？”

恶老太艰难地道:“臭小子，你……你要是……松手，我可以当没有发生。”

飞机头犹豫不决，给他们说得脑袋乱。

夏洛华接着说:“你看，源夫人也表态了，要死要活自己看着办。”

这时小程不知道方靖前面发生什么事，叫道:“怎么还不出去？这里好窄啊！”

“咦？”外边几人听得身后死路有动静，都吃惊地分神一下。

夏洛华见机诈道:“后面的，趁现在！”

飞机头大慌回头，方靖被推到风口浪尖，他灵机一动伸出一只手抓住飞机头的脚猛拽。飞机头失去平衡掀翻在地，恶老太趁机脱身，拐棍尖锐的一头重重地刺进了飞机头的肩窝。

“啊啊啊啊！”飞机头痛呼起来，肩膀肌肉断裂，再也没有力气挥动刀子。

恶老太哈哈大笑:“これ、いいですね。”拐棍拔出来又刺进了飞机头左眼里，他痛苦抽搐，算是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方靖终于探出半个身去，看恶老太凶狠得紧，她不会杀得兴起连我也……招了招手:“嗨，老奶奶你好……又见面了。”

恶老太恶狠狠地道:“好什么好！臭小子鬼鬼祟祟的在后边做什么？”她全不顾救命之恩，抬脚就踩。

方靖以手护头，叫道:“别踩，别踩！我我我刚刚救了你啊……”

恶老太闻言俯身，恶狠狠地掐他脸转动:“就凭你？”但她转念想想确实如此无可辩驳，可是她心狠手辣不愿授人以柄，冷冷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钻在狗洞里吓唬人我不来怪你已经不错了。”

方靖深知她不讲道理，于是大骂，“臭老太婆，恶老太婆，小日子恩将仇报，要不是看在小曲份上我真是瞎了眼进来营救你了。”

源千景见别人越痛苦她越开心，笑道:“你是看在小曲份上，关我什么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可理喻，方靖也不辩解，说:“能不能让开路我出来？”

夏洛华打圆场笑道:“长辈跟你开玩笑呢，没想到你像孙悟空一样冒出来，还救下来源夫人，我们任务算完成了大半。”

源千景虽然恶毒心中也有分寸，让开放方靖出来。方靖对夏洛华说:“我是像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是真的。”

夏洛华笑笑，一看他身后还有一个小年轻，指了指手背上的“说”字。在场的几人这才想起有禁字的事，都伸手背来对。

方靖:火、走。

夏洛华:说。

源千景:怒。

农民工:骗。

高中生小程和飞机头没有。

方靖心想:这些禁字真的很麻烦，人少的时候还好办，随着人数增多，真的太危险了，比如刚才那种危机关头，谁记得说了什么。

要是会手语就好了。

夏洛华掏出一块拼图对方靖说:“我通过了一个怪谈才把源夫人救出来的，本来打算撤回城门去，但源夫人坚持要通过下一个怪谈才走。金主如此，我也只好照办。你呢？”

方靖也有自己小九九，拿出拼图给他看，说:“既然如此就一起吧，不过我想找一个喷泉。”

农民工壮汉接过话说:“喷泉啊？我知道。”

夏洛华看看源千景一眼，见她没什么意见，就说:“减少语言，我们一起去喷泉，下一个怪谈奖励选杏仁脱离，都没意见吧？”

“没有。”

飞机头断了一臂，另一臂肩窝重伤，两只手都抬不起来，委顿地被农民工按着走，被当炮灰一样。方靖判断这个农民工是被恶老太收买当打手了。

几人跟着农民工在迷宫中穿行了好久，正当怀疑他是不是真能记住这么复杂的路时，都听到了哗哗水声。加快步伐过去一看，一个中式的小池塘中间，喷出来一人高的喷泉。

夏洛华问:“到了，你有什么打算？”

方靖四处张望，找到东北角的一个往地里去的楼梯，感觉很不吉利，不禁心起怀疑。说:“这条楼梯虽然是向下的，但其实是通往城堡上方。你们相信吗？”

夏洛华若有所思，然后说:“怎么不信？你有情报再好不过了，我估计下面会通向一个怪谈。大家都准备好。”

几人在喷泉旁休整了一会，方靖被恶老太婆各种数落，一会说他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会又说他没点男子气概，方靖都无语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针对自己。

过了一会，夏洛华下令出发。几人小心翼翼踏下楼梯，兜兜转转好久，来到一间大厅，眼见中央有一张十个座位的大圆桌。正面是一扇石门，四周竟有窗户透出光，厅四周还有四条大柱子。

六人好奇踏向前，突然身后轰地一下！一道石闸落下，将来路封住。几人回头一看，知道怪谈开始了，不完成就是死。

方靖按捺心情，暗想:来吧来吧，完成这个我就出去，说什么也要出去了！

这时，四根柱子中的两根转出来四个人，其中两个是那组研究员和士兵，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都市白领的女人，最后一个……竟然是李子！

李子面露惊奇，又有些高兴。上前问道:“方靖！怎么是你？”

方靖心中打了个突，后退一步:又来了又来了……这鬼还真是执着啊！低声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李子一愣，盯着他一会不再言语。

小程指着圆桌叫道:“快看，桌上出现了字。”

在场十个人都望过去，桌上果然灼烧一般地出现了红字:

唯有人存，去路开通。

“这……什么意思？”小程其实也懂，但还是不禁问。

夏洛华淡淡一笑不说话，方靖森然说:“意思是……这里只剩下人的时候，路就出现……换句话而言……”

换句话说，在场之中有人不是人。

十个人登时脊背寒凉，警惕地看看自己周围的人拉开些距离。

方靖偷偷瞟一眼李子:好家伙，你明目张胆，虽然不知道究竟有几只鬼，不过至少能锁定了一个目标了。

那个“李子”察觉他神色，冷冷地瞪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