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曾经执勤的那个医院,不同的是这次换了病房,被发配到了骨科。
我的脊柱受了伤,还好掉下来的时候,被气浪掀翻到花坛里,有花和松软的土,因此没有什么大碍,要是掉到了水泥地上,估计不进烈士陵园,也得在医院躺一辈子。
我看着边上的于诺,有些惊讶。
她看到我睁开眼睛,顾不得抹自己的眼泪,兴奋的大喊着护士,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只是后来才知道,从炸飞出来的第二天夜里,她就到了。
而此时,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人,翘着个二郎腿,坐没坐样的斜歪在那里,吃着苹果看着我,那个人是李梦遥。
她成功的在我昏迷这几天,和于诺成了莫逆之交,大有意气相投,要成为金兰姐妹的架势。
两个人的性格差不多,只是于诺现在已经是政府干部,完全没有了一点当年的学生气息,相反现在愈发的成熟稳重,落落大方,所有的事情做的都非常得体、
她还是一袭红衣,手拎个红色小包,等护士确定我可以行动,就迫不及待的要扶我起来,坐在轮椅上,推我出去晒太阳。
还打了电话告诉了家里,说我一切平安,再抹几滴眼泪,然后恨恨的说不要那个军功章。
李梦遥在身旁笑咪咪的看着我们俩忙活,然后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假期要到了,既然我平安的很,那她就不当这个电灯泡,自己趁机会还是逛会儿街的好。
“我救了你,你难道不应该护理护理我吗”我没好气的说
她则一脸坏笑说“我啊,护理了呀,你衣服都是我扒的,心里没数吗?”
......
"噢对了,那天你昏过去了,不记得可以问你那个跟屁虫,他一边背着你一边哭,差点没哭背过气去"
说完看着我大红脸,嚣张的笑着,然后一拍于诺说:“走了诺姐,我可不在这儿碍眼了,有事儿打电话到连里喊我”。
说完,转身带好军帽,朝我象征性的敬了一个十分不标准的军礼,感觉就是意思一下,接着就出了房门。
留下我们两个,于诺轻轻的推着我,我问她,你怎么来了?
她说见我有一阵子没了消息,正巧在受伤的第二天她打电话到连里,知道了情况当天就开车来了。
一天一夜穿过了三个省,一千多公里,一个人一刻没停,疯了吗?多危险?这让我有些心疼。
于诺看着我,也调侃着说“你这是心疼的表情吗”
我笑了笑,只是叮嘱以后遇到再大的事,哪怕就是我牺牲了,也不要这么冒险的一个人开车来,多吓人,这要是半路上出些事,怎么办呢?
那可是两个家要天塌地陷了。
说完,我觉得话不够份量,又强调道:“就算是两个人在一起了,那也是女主人,女主人在关键的时候更要有分寸的尺度,要接替指挥位置,明白轻重,顶起一片天的”。
我的意思是分析一下,开车这么来的危险性,让她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冲动。
结果于诺压根没听其他的,她只是笑咪咪的蹲下来,双手捧着下巴,美美的眨着眼说:“你再说一次,女主人???”
......
这个大花痴,没救了。
我们俩出门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房间大致快成了花店,基本上所有的4连集训生以及那个着火的寝室楼的学生都送来了鲜花,不仅屋子里有,门口也有,还有各种慰问品。
听说还要采访?而且还要上报。
我只能选择开溜,在我的央求下,于诺还是心软答应了,我们以散心为由,下了楼上了车后就开始跑路,分分钟就没影了。
我决定一路开到团里。
可是出了城,她就拐了弯儿,方向盘在她手上,谁也管不住她,我又不会开车。
女主人要有女主人的权利,她一边强调着,一边把我绑架到了附近的一个海滨城市,然后跑到路边买了一个地图,自顾自的研究了半天,在一个小岛上订了一个农家。
反正她请了年假,我现在又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要休养,与其回到部队天天听起床号,她也拘束,不如趁有时间,过过二人世界。
每天一早,我就要被她喊起来,然后端上和农家大妈一起做的海鲜粥,一口一口的喂,就像我已经残废了一样。
农家大妈笑的嘴都合不拢,一个劲的夸这个姑娘好,我有福气。
然后早晨跟着农家大叔的渔船出海,在捕渔之前,大叔会把给我们准备好的小蟹笼交到我们手里,接着到了指定海域再丢下去。
剩下的时候,我们会在一个小荒岛上休息,那个大叔去岛上弄一弄庄稼,我则在海边的礁石上百无聊赖的拿着一个破竹竿孤零零的钓鱼。
有的时候还要给她唱歌,不管跑调不跑调,她都爱听,我把会的军歌至少给她唱了三遍以上。
也有的时候,在另一边于诺会拿起她的画板,在那里画完了朝阳画夕阳,画完了我又画她自己。
我们看尽潮起潮落,一起吹着海风。
夕阳西下时,在船上提起蟹笼,开心的数着螃蟹,研究着晚上要怎么做才好吃。
这时,我再次认真的看看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这么些年,一路走来,想想自己,再想想她,很多事,终于有了决定,有些事有了释怀。
我把她揽在了怀里,她有些小惊讶,接着像小鸟一样幸福的依偎在我的身旁,那天我吻了她,是自觉的,也是甜甜的。
她不再是那个当年拿板砖后面跟着一帮公子的小太妹,我也不再是那个让学校头疼的要命的坏学生。
现在的我们,就是彼此,都长大了,经历了生死离别,也算闯过了大风大浪。
我做了人生的第一个重大决定,不论是否留在部队,我不能辜负于诺的一片心。
接下来在小岛的日子,于诺鬼灵精一样的,不知从哪弄来的农家的衣裳,而且把我也打扮成了一个标准的渔夫一样。
她每天推着我,哪怕是我可以站起来走路也不准,只是让我静静的坐着。
看着她在那里织渔网,喂鸡鸭,以及拾叨着房前屋后的花草,悉心的叠着我房间的被子,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我知道,这是她最希望的生活,于是开玩笑的说:“于大小姐这个富家千金,什么时候习惯了这种农村生活”
她微微的笑着说:“什么小姐,小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自己还收过废品呢,不比你家条件好哪去。现在想想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那段日子好像就在昨天”
说着,她一捋自己那已经扎起偶被晚风吹散的秀发,很是妩媚,然后轻轻的、柔柔的说“其实有没有钱都无所谓,人这一辈子,能有个温饱,和爱的人守在一起、死在一起就知足了”
我笑了,问她,还有一年,是退伍?还是继续留下?她怎么看?
“我怎么看?”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女主人嘛,要发表意见啊,我听你的”,我轻轻的拉过她的手,让她在我的腿上轻轻的坐下,她坐的很轻,生怕压疼我,我调侃着“你才多少斤啊,不怕的”
她想了想忽然笑了,问:“为啥不问你那个雅宁妹妹,她更有发言权”